这年头,能够吸引诸多目光的,还是世家。
尤其是在这其中,郗家和太原王氏,都不是什么小不点。
而韩伯背后所代表的殷家,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存在。
可以说这几家,都是被王谢两家压制住的旧贵豪门,而江左世家的格局从当初的各家争鸣,到现在的王谢两家逐渐独占鳌头,自然也让类似于殷家和郗家这样的家族越来越多。
一旦殷家和郗家带头,那么其余的家族就算对于关中缺乏了解,也会开始泛起来一些想法。
杜英微笑着说道:
“关中自然是欢迎诸位前来。之前余就曾经和巴蜀、荆州等地的世家、商贾商讨过关中能够给予的优惠,而且实不相瞒,早前余也曾经和右军将军商议过给予江左来的商贾优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右军并没有想要找太守府申领这个提议。”
韩伯和郗昙脸色顿时微变,齐齐看向王坦之。
江左能够从关中的贸易之中获得多少好处,他们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是一片全新的市场,而且之前凉州的战马、西域的金银器等等,也都是可以通过河西走廊前来关中的,这些若是转卖到江左的话,能够狠狠地赚一笔。
但是王家不接受这样的优惠,到底是什么心思,韩伯他们也能够揣测到。
王家的手,已经遮盖了整个江左,因此就算是没有和关中以最优惠的方式进行贸易,王家的损失也没有多少。
关中是一块肥肉,可是王家早就已经在江左吃的满嘴流油,这块肥肉吃不吃得下,问题都不大。
但是同样的优惠若是落在郗家、殷家等等的商队身上,那么他们可能会疯狂的扩大和关中的贸易规模。
有了关中的输血,这些被王家压制的小世家们,就有翻身的可能。
这显然是王羲之不愿见到的。
因此他宁肯不要关中开出的优惠,摆出来一种大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的若即若离姿态,也要避免关中成为江左那些世家起死回生的跳板,并且王羲之显然是向其余人隐瞒了他和杜英会谈的细节。
众人只知道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只道是双方不欢而散。
哪里料到杜英竟然曾展露出来这般诚意?
王坦之淡然说道:
“这是右军离开之时就定下的,余既没有劝阻,也没有推波助澜,王家在这边的家业也不是余负责打点的。”
郗昙顿时皱了皱眉,凛然道:
“话既如此,也就是说,文度之前是知道王家拒绝了此事的,那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其实他还想问一问杜英,既然王羲之拒绝了,那怎么不问问我们其余各家,他们王家看不上的,我们可眼巴巴馋着呢。
不过这种质问的语气,郗昙自然说不出口,只能把怒意都落在王坦之的身上。
王坦之登时一摊手:
“就算是之前让你们知道了又如何?王叔平代表王家前来关中,尔等还不是环绕在左右?
若是当时的中丞,知道了王家如此刻意的阻断江左和关中的贸易往来,那么又会作何感想?”
郗昙哑口无言,若是当时······大概自己只会说一句“右军英明”,而且恐怕心中还会想到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
王坦之看郗昙的眼神变得飘忽,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呀,让你们亲眼看到了杜刺史的手腕,看到了关中的实力,你们才会静下心来思考和关中的合作,而不是取而代之。”
郗昙轻轻哼了一声,虽然被王坦之这个小辈用这种语气教训,让他有些不爽,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而韩伯则郑重的对着王坦之一拱手:
“当局者迷,多谢文度兄指点迷津。”
王坦之一摆手,看向杜英:
“余也不过是后来才幡然醒悟,当然这也得益于刺史的功绩,让余意识到,刺史是真的有可能带着我们这些流离失所之人,重返故土的豪杰人物,否则恐怕也会和王叔平之辈同流合污。”
说到这里,王坦之已经起身:
“之前曾助纣为虐,曾冷眼旁观,也曾怀疑刺史是否能够平定如此内乱之局,未能攘助一臂之力,还请刺史恕罪!”
说着,他有模有样的拱手行礼。
杜英打量着王坦之,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杜英自然也不可能深究王坦之冷眼旁观的罪过,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是王氏的人,选择站在刺史府这边,已经是弃暗投明:
“文度客气了,有文度在,有康伯(韩伯表字)在,刺史府愈发井井有条,我府上掾史不多,但也不能少了两位!
日后王师东出潼关、北定中原,更是需要两位为臂助。治国安邦,杜某还是需要诸位班班大才。”
杜英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王坦之和韩伯这些人摆明了要当墙头草,现在自己力压王凝之,他们也跟着倒过来,但是至少他们之前在本职工作上并没有太大的差池。
尽职尽责称不上,但是好歹是有贡献的。
现在杜英许给他们更加稳定的未来,自然也是把他们更紧密的团结在身边。
王坦之当即拱了拱手:
“太原王氏愿意和江左通商,另外王氏家中子弟,也仰慕关中书院久矣,所以余有不情之请,请刺史准许他们进入书院读书。”
王坦之干脆利落的表明态度,韩伯和郗昙也纷纷起身,韩伯慨然说道:
“刺史,实不相瞒,自殷家家道中落后,殷韩两家,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