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谢道韫呢喃道,回过头看着杜英,“趁着我们的失败而说明关中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以打压关中正盛的风头,这的确是权翼可能做出来的事。
妾身好生研究了姚家这些年的行踪,发现其虽然一直没有寻觅到一处合适的落脚点,但是在夹缝中左右腾挪,说是苟延残喘可能都不合适,大概用游刃有余更贴切一些。
姚家难以立足,大概是因为其羌人之身份很难得到各方信任,但是其仍然能够在乱世之中求得活路,权翼功不可没,这已经得到了从河北前来的人证实,毕竟当时姚家也是在伪赵手下。”
杜英颔首:
“所以余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个权翼的,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更好,否则师兄总是说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拆成两个用。”
谢道韫提醒道:
“小心变成农夫与蛇,就像是南阳那样。”
因为谢奕基本算是全须全尾从南阳撤出来,所以告知长安这边的消息也颇为完善。
谢奕对桓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桓济却主动添乱,自然引起了都督府上下骂声一片。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他性命!
杜英摇头说道:
“桓济还有路可走,权翼若是为我所擒,便是无根漂萍,又能够往哪里去?”
“恶仆也有噬主的可能。”谢道韫秀眉微蹙。
杜英看着她:
“是不是多虑了?阿元现在怎么也疑神疑鬼的。”
谢道韫柔声说道:
“骤然临高位,总觉得杀机暗伏。”
“高处不胜寒啊。”杜英喃喃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着谢道韫的方向又贴近了一些。
谢道韫正咀嚼着杜英说的那句话,便感受到了有什么顶住了自己,散发着些热意,她怔了怔,嗔怪道:
“不是在说正事么?”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吉人自有天相。”杜英笑道,“信我。”
说罢,他开始寻找入口。
谢道韫无奈的按住他的手腕,但杜英低下头叼住了她的耳垂:
“这个也是正事,是欢迎他们凯旋的好礼物。”
————————
长安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淡淡月光洒在窗前。
窗户开着,以散除味道。
杜英靠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经一动也不想动的谢道韫,轻轻捋着她的秀发。
“夫君这几日索取无度,明天不能这样了。”谢道韫的声音很轻。
“不是为了做正事么?”
谢道韫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
“夫君之前和妾身讲过,女儿家······那个,那个走之后,不合适,怀不上的。”
杜英默默的抹了一把脸。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后悔了?”谢道韫意识到杜英吃瘪,抬头浅笑道。
“关乎到你们的安全,无所谓什么后悔不后悔。”杜英摇头。
谢道韫敏锐的察觉到了杜英话中的称呼,轻哼一声:
“夫君对姊妹们可真好。”
“这是自然,不过对阿元格外的好。”杜英挣扎求生。
谢道韫忍不住拧了他一下,不过她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这更像是在撒娇。
“你看我这天天辛苦,便是明证,结果你还不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是因为郗家妹妹还没有回来,至于疏雨那丫头,在这种事上一贯没有什么兴致,每次都只是单纯的让夫君高兴,所以夫君也不会勉强她。”谢道韫直接无情的戳穿他。
杜英嘿嘿笑了笑,接着轻轻咳嗽一声:
“之前余传授给阿元的这些知识,阿元也可以传授给更多的人,尤其是还可以总结更多的经验,这样自然就能够让女子受益。
毕竟注意干净、算好时间,既可以增加关中的人口,也能够避免女子因为平时不在乎这些而生病。当然,这些其实也属于疾病的治疗和预防的范畴内,所以也应该在新设立的医学院之类当中开设这些课程。”
杜英已经尽可能的用谢道韫能够理解的名词来解释,不过谢道韫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强撑着坐起来便要去拿纸和笔。
杜英赶忙一把揽住她的腰:
“那么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再记也不迟,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毕竟牵扯到所谓的礼教和男女之防,本就是女子私密事,直接在医学院中开设这些课程是不是能够被世人所接受还是一个问题,一定要先拟订好计划,并且向外面吹吹风,直接推行的话,怕是会惹来太多非议。”
谢道韫本来是有些倔强的性子,此时却并没有坚持,而是乖乖的缩回到杜英的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
“妾身知道,夫君能让妾身做现在的这些事,就已经是力排众议了,妾身又如何能奢求太多?”
杜英笑道:
“男人女人都是人,又有什么差别呢?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余一直都相信这个。”
“可是他们不相信。”
“一切都得慢慢来嘛,不能操之过急。”杜英笑道,“咱们汉家子民,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要么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但这样做有可能直接引起汹汹反对,以至于压不下去、搬石砸脚,再要么就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调整和改变,只要计划做得好,推动这些事的人信念坚定,那么其实也就是一代人的事。”
谢道韫注视着杜英,从杜英的眼神之中,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