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乐和玛雅说:“我有点想和五月教授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玛雅点了点头,于是停下了脚步。(五月见奈乐看着自己走来,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就在白夜的耳边说:“去摘些花来吧。那是玛雅老师,你可以去和她打个招呼,把花送给她。”说完,朝奈乐身后的玛雅微笑着点头致意。
白夜朝玛雅走去,朝溪水边的花丛走去。
这本来就是适合摘花的日子。索绪尔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溪流本来是银色。到了午后,因为映出了澄澈的天空,变成了浅蓝色。两岸皆是白色的花朵。细小的花瓣环绕着鹅黄色的花心。长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起舞,仿佛它们生而能舞,恰好能跟上天地之间神秘的乐曲,那乐曲只有它们才能听到。
但白夜没有摘那些花。她在玛雅身边坐了下来,盯着那些花看,看了很久。
玛雅看着她。
玛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人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玛雅记得,五月教授是一个人回到索绪尔的,而回归索绪尔后,也就一直过着独居的生活。那么这名女性又是谁?如果是五月教授所亲近的人的话,那应该早就出了名了,怎么会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呢?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五月和她说话的态度,就像对小孩子说话一样。
玛雅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夜。”
玛雅虽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也发现了,白夜说话的语调和一般人有所不同。
于是她又问:“五月教授是你的老师吗?你学的什么语?”
白夜茫然地看着她。
玛雅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这是一名智力略有缺陷的女性。
这样的学生在特别班里也很常见。一直是保持着刚登岸后不久的智力,无论怎样教育也难参加学校的正常工作。永远只能被照顾。
一旦谁被认定为这样的学生,特别班就必须停止对他们的教育——毕竟资源有限,不能让他们在特别班呆上一辈子。有很多学生离开特别班后就不知到底去了哪里。
也许一向关心弱势群体的五月教授还和他们保持着联系吧。既然五月教授这样重视她这样的人,那我也要好好爱护她才对。——玛雅这么认为。
于是,玛雅试着和白夜沟通道:
“五月教授要你把花送给我呢。花呢?”
白夜看着玛雅,微笑着说:
“我已经在心里送给你了。”
玛雅有点惊异。
她发现白夜的确是个有些特别的人。
我还是喜欢你。
别再说我不了解你……人连了解自己都做不到,那为什么一定要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呢。
可是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我已经答应了玛雅。
你既然是元语者,那你应该是智慧的。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怎样才能控制住我自己的想法,我的老师!
…………
五月听着奈乐诉说着这些,眼睛始终没有眨一下。但是,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的眼神。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奈乐慢慢哭出来,然后稍微移动了脚步,确保不远处的那两人不会注意到奈乐的表情。如果玛雅注意到奈乐的这些话,将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五月知道奈乐从不考虑这些。
这是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放任自己的话语,明知话语可能变为利刃,还是任由它们朝着对自己怀有善意的人刺出去。
就连五月也曾经刺伤过很多人……这是索绪尔的人都已忘记的往事,现在只有五月还记得了。
喜欢是一种自私的感情。成为彼此的家人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如果不能管束自己的话语,喜欢将永远只能是喜欢而已。如果明知如此却还要那样任性,倒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样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因为“只是喜欢而已”,并不是喜欢的终点。
只能算作自我满足吧。
可是这些道理,五月只能在心里默默说。没办法告诉奈乐,只能让奈乐自己明白。明白这些道理需要一个契机。比如,一个外界的闯入者,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战争,一条打破屋顶的巨龙……
真是可惜,那样的契机,总是会伴随着巨大的代价。
五月叹息了。
奈乐擦干了眼泪。
她笑了笑,说:“这道题的答案,老师是不肯给我了吧。”
五月依旧平静地看着她,说:“你已经不是做学生的人了。有些答案,你该自己去找。”
“如果我放弃这场考试呢?”奈乐说,“如果我去告诉玛雅……我还有补考的机会吗?”
五月说:“不。你注定不及格了。不是所有考试都有补考的机会的。”
五月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
她必须不能有任何感情。
任何同情的眼神,温柔的话语,都会给奈乐带来不必要的希望。而那是五月不想看到的。
奈乐退后了一步,过了很久,才说:“你真残忍。”
五月说:“我一向残忍。见过太多外面世界的我已经厌倦了做任何人的伴侣。我在外面游历时候,不管枕边人是谁,我总比他们更早醒来,备好早饭就离开。这样便可免于一些无聊的挽留与纠缠。但你太单纯。这样的你,我连碰也不会碰。错不在你,而在我。”
奈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五月,摇头说: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你只是为了打消我的念头,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