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楷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也仿如耳边响了一个炸雷,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出现在自己的第四军辖区内。但他明白,既然出事了,那一定就是自己部下私自干的,绝非别的部队冒充作案。
梁鸿楷的第四军班底为许崇智的粤军。蒋志清于1925年1月率黄埔校军组成的第一军和粤军等组成的东征军,进攻陈炯明的军队,很快就取得了第一次东征胜利。此役后,蒋志清地位大大上升,黄埔军的力量也迅速壮大,而粤军却是出力不讨好,不但地盘变小,且饷银也缩水了,粤军高级军官对此十分不满。许崇智是孙文的忠实追随者,他不愿发起兵变来为自己争权。他手下的高官们却一直想用其他办法来解决此事。
梁鸿楷原为同盟会会员,虽然他对蒋志清的政治野心不满,但部下多次提出要“解决”蒋志清,他却一直犹豫,并不表示态度。现在这件事突然发生,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绝脱不了干系。他十分紧张,当即命令第四军驻防之地全部戒严。自己则带了一个加强连,还携上机枪、迫击炮等,直奔事发现场。
此时,东坡楼处的枪声早已经停止。由于久攻不下,又见有一人逃出求援,对方很快撤走。
梁鸿楷赶到后,只有蒋志清的几名警卫还留在那里。地上留下一堆弹壳和一些血迹。梁鸿楷立刻派人将伤者送往军部医院。
安排完这里的事后,梁鸿楷立刻带人对各连排以上军官进行查究。这次查究极其认真。因为他不希望刺杀蒋志清的名声被安在自己的头上,更不希望自己成为孙中山逝世后的第一个政治牺牲品。
事情很快查清,驻东坡楼附近的两个连长涉及此事。被押来军部由梁鸿楷亲自审问。
蒋志清的亲信黄埔军校卫兵司令胡公冕,奉蒋志清之命带着黄埔新生总队一中队和黄埔军校旧卫兵连也来到军部。梁鸿楷见了胡公冕,知道他是蒋志清派来监视自己的,并不以为意,倒觉得是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遂邀请胡公冕和他一齐会审。
两个连长倒是并不隐瞒,见了梁鸿楷便承认是自己派士兵进行伏击。事先还对地形进行了研究,并在路前派设了观察哨。他们还道:“上边再三强调,一定要把这辆汽车上的人全部击毙。事成后都有重赏。”
“上面?哪个上面?”梁鸿楷很紧张地问道。因为他这个军长就是他们的上面。这样含糊的供词对他明显不利。
两个连长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说出这个上面是谁,只是说他们完全是执行上面的命令,并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蒋志清。上面只说目标是一辆插有青天白日旗的三排座黑色汽车。
胡公冕也说:“你们想清楚。就算是查出来你们的指使人。他不一定就会被处极刑。如果你们确实不知道袭击目标是蒋校长,罪责也很小。但反过来,你们两个一定要替人家顶杠,那肯定是要被枪毙的。”
两个连长当然不肯白白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立刻交代说,是奉他们旅长杨锦龙的亲口命令。
审讯完毕,梁鸿楷让人把两名连长严加看管,又派人通知团以上军官到军部开会。然后和胡公冕坐车到蒋志清在广州城内的军校办事处汇报情况。
梁鸿楷一跨进军校办事处大门。便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卫兵数量是平时的三倍,一部分黄埔军校学员也调来警卫。
经过层层盘查。梁鸿楷才和胡公冕来到蒋志清的办公室,刚刚走进去,蒋志清便怒冲冲地说道:“梁军长,你今天就把蒋某人杀了!想除掉我公开干就行,用不着派人打黑枪!”
没等梁鸿楷解释,蒋志清已经掏出佩枪,扔在桌上,指着枪对梁鸿楷道:“枪就在这里!”
梁鸿楷十分尴尬:“蒋校长,我鸿楷有多大胆子,敢刺杀国民政府要员?我已经查实,这次谋杀的指挥者是我的部属杨锦龙旅长。实施行动的是东坡楼附近驻防的三团二营的两个连长。杨锦龙命令他们,今天埋伏在公路转弯处,只要发现挂青天白日旗的三排座里面所有的人都打死,他们是按此项命令行事,也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内情。”
蒋志清听了恍然大悟,自己虽然弄了两辆一横一样的防弹汽车,却忘了自己一直插在车前的青天白日旗。正是这面旗帜,却成了明显的标志。
胡公冕也帮梁鸿楷说话,把审讯情况及梁鸿楷的应对情况都说了,又道:“现在,梁军长已经将第四军团以上军官召集在军部,并由我的人全部控制起来。梁军长确实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蒋志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相信你梁鸿楷是个光明磊落的军人!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处理。杨锦龙必须扣留查办,并与那两个连长一齐解送到广州城内关押。限4小时内把杨锦龙旅调离广州防区。”
梁鸿楷听了,一颗心才放下,当即告辞,匆匆赶回军部,雷厉风行地对此事进行了处置。杨锦龙旅被调离防区,远离广州。杨锦龙本人被扣押看管,接着交给了蒋志清派来接收的警卫班。
下午两点左右,梁鸿楷再次来到军校办公室向蒋志清报告:“已将旅长杨锦龙和东坡楼驻军两个连长都扣押,所有该旅的部队,已撤出广州市区。”
当夜,黄埔新生总队一中队和黄埔军校旧卫兵连全部撤回原驻地,蒋志清带领侍卫由军校办事处回到黄埔校本部。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就这样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