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的走尸,全都被方才秦思芄那石破天惊的一招打得碎尸块块,别说成邪祟了,估计让这些变成走尸的尸体死而复生,自己都找不全自己。
这般的手段……
“师父,”秦思芄顺着楚卿芫的视线看过去,眸色清澈,“是否有哪里不妥?我见这些走尸异常厉害,才会越俎代庖。雕虫小技,在师父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楚卿芫不喜欢这些花言巧语,直接问道:“你怎么会这招?”
他记得六年前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多是最基础的,不管是剑道还是心法。方才秦思芄那一招虽很生疏刻板,但戾气极重,显然并不是他所教的那些。就算秦思芄天分再高,也悟不出来这些。
“这是弟子在晓风残月居找到的一本古籍上记载的破祟法。”很是敏感地察觉到楚卿芫话语间的不悦,秦思芄回话之前,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心下一惊,立即谨慎起来,脸上的神情却是未变,“师父你游历这六年,除祟无数,弟子希望有一日能和师父并肩作战,这些年,弟子勤奋修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楚卿芫沉默地看着眼前血腥而又狼藉的场景。
自秦思芄跟随他回到不恨苦地,除了一开始的静心打坐和入门心法,他什么都没有教过她,就连正式的拜师礼也还未举行。她称他一声师父,楚卿芫实在是应不出来。
召回破执,楚卿芫转脸看向秦思芄:“一切等回去再说。”
这些村民还需要安抚,还需要一一查看可有受伤,拔出尸毒也还需耗费时日,桩桩件件都需要尽心尽力去办。
果然,那些村民见到亲人的尸首在自己面前被碎尸,哀嚎之声更盛,更是有些人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盯着这师徒两人。
秦思芄不明白自己杀死那些走尸,救了这些人,为什么他们个个都要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被人仇视着,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看了一眼身旁眉头深锁的楚卿芫,秦思芄不愿刚一和师父见面,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她勉强克制,举步走过去,打算帮一下忙。
人刚靠近,还不待蹲下,秦思芄就被一个哭肿双眼的妇人一把推倒。
“走开!”
带着呵斥怨愤的语气,让秦思芄心中怒火顿盛,她眉尾挑起,眸中杀意渐起,蓄满灵力的手掌就举了起来。
“不得放肆!”
楚卿芫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见秦思芄面露杀机,他立即出声喝止。走到近前来,他立在秦思芄面前,神色虽未有责备之意,可眸色冰冷,“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去找里正,按照药方熬煮抵御尸气的药。”
秦思芄被方才楚卿芫那满含威严的厉声呵斥吓到了,她没敢多说话,就站起身来,很是委屈地冲楚卿芫行礼:“是,弟子遵命。”
楚卿芫点点头,正欲说话,忽见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俊秀青年正蹲在不远处给一个歪倒在地的老者检查可否中尸毒。
检测手法很熟悉,他一眼就看出是不恨苦地的人。
青年穿着打扮很是利落,头发高束成马尾,同色的发带混在墨发之中,面容俊美,有些……熟悉。
楚卿芫站在远处警惕而又仔细地打量着来人。
青年站起身很是手长脚长,几乎和他一般高,长相很是俊美,因为温润如玉的气质,一点也不女气,他行走之间,步履匆匆,却给人一种淡定沉稳之感。
楚卿芫的目光落在他一直背在身上的一个药箱……
这个药箱,楚卿芫认识,是子空楼宋道人的。他嗜酒成命,药箱上刻着的是一个酒葫芦。
悬壶济世,到了宋道人这里悬的是酒葫芦。
楚卿芫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
处置好身边的伤患,俊美的青年大致检查了一番,这才举步走到近前来,先是彬彬有礼地冲楚卿芫一笑,随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弟子薛庭竹见过清濯真人。”
薛庭竹……
算算年龄,应该有双十年华了,和他当初离开不恨苦地的一般大。
六年前清瘦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沉稳。
原来,一晃就已经过去了那么多的岁月。六年的光阴,原来在他们身上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如若她也在,穿越六年的光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应该还是他钟爱的模样……
身边所有的人和物,包括自己都在岁月中穿行,只有她安静地待在原处。
六年的时光,他尝尽了所有的苦楚,仍旧抵不住想到她时的那种彻骨无望的痛楚。很痛,很苦,却因为这份痛和哭,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寻找灵体这件事,本就是存在于传闻之中的。如若有半丝希望,当年郓起道人也不会坠入邪魔外道,修练禁术,设了招魂阵,以求复活阿彦。
可不如此,又能如何!
难道他楚卿芫也要步他后尘吗!
不!
他可以等,阿芄也可以等,即使寻到他寿命终结,他也要让他的阿芄干干净净回来。
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离开不恨苦地的第三年,他也曾找到过一个合适的灵体。
不是行将就木的老妪,也不是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更不是男子,是一个三十多岁,有两个娃娃的妇人。
常年劳作使妇人看起来略显老态,她的手,还有因为没鞋穿而赤着的脚都是厚厚的老茧。妇人得知楚卿芫的来意,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表示愿意舍弃自己的身体。
她只提出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