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是的,对他虎视眈眈的是正是他的亲人,他的母亲。
母亲会对他虎视眈眈?
当然不是了,是横眉冷对。
原因呢,全写在脸上,而他北辰寒江看到,妹妹怯怯地站在母亲身后,不言而喻,零度的事,妹妹告状了。
妹妹,他真想扇妹妹一下,但是,当着母亲的面他还是没敢。
从来,母亲的家教是严厉的。
更何况,万事孝为先,岂能当着母亲的面奚落妹妹而惹母亲生气。
他从来不敢自诩为孝子,但在母亲面前他可从不敢装大。
母亲,甚至比父亲都严厉,整个家庭,由于父亲忙于族内事务,很少管理他们兄妹仨,甚至还宠爱溺爱,唯有母亲,严厉。
“怎么了?”
他脸迈向母亲,却闭着眼睛,生怕被母亲看到眼内的血芒。
同时,他因担心母亲看到他身上的伤痛心和悲伤,早已在进家门之前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光明教徒的衣服套在自已衣服外面,又包扎了伤口,让血洞里不至于流出血,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家。
现在母亲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也无须看到,因为此时的她已十分震怒。
母亲一拍桌子,“不肖子孙,还不跪下。”
北辰寒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对他这等脸色,但是,他没有迟疑,“扑通”一声跪下。
扑通,是扑通吗?当然不是,虽然他咬紧牙关忍着伤口的巨痛勉强跪下,但他坚韧不屈的性格却使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就那么“扑通”一声跪了。
跪了,一阵阵巨痛传来,痛彻骨髓,令他额头的汗“唰唰唰”直往下滴。
咬着牙,不吭一声。
血,从伤口里迸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但幸亏穿的厚,包裹的严实,没有渗出外套去,没有让母亲看到。
让母亲看到,她一定会心疼的。
只感到血一丝丝地在往外挤,如撕扯着他的心。
跪了,跪了。
院子里此时围了好多人,都震撼了。
因为他北辰寒江此一时彼一时,他此时的身份已完全变了,已不是往日那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而是朝廷的监察,国家的八品官,更是,光明教的教主!
看热闹的人震惊了,而他的光明教徒们也震惊了。
这些人听说他回家了,都呼拉拉地聚在了这里。
尤其是光明教徒,一切行动听从教主,教主回家了,他们就跟来,听教主对于光明神教教义答疑解惑,和对于光明神的神圣的吟唱。
多么庄严呀。
此时的光明教已在他们北辰堡名声大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入光明教,不仅功法立竿见影的增强,更会,教人从善,让坏人恶人从善从良。
这是多么好的教义呀,多么好的教诲呀。
但他们来到院中,突然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怔住了,瞬间脸都挂不住了。
这可是他们的教主呀,这一幕,是不是太扎眼了,这位老母亲,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神怎么能给人跪?教主怎么能给普通人跪?这不何乎呀!
一个个睁大眼睛看向那母亲,愤愤不平。
“教主,你怎么能给她跪呢?”他们真想喊出来。
但,教主就跪在她母亲面前,令他们震撼。
霎时,院子里安安静静。
突然,一个傻蛋忍不住叫了一声,“哇,这就跪了,不会吧。”
声音未落,就有数个光明教徒冲上去,按住他,一顿揍,直接打展。
这下,再无人敢发出声响。
不论是教徒,还是看热闹的,都乖乖的。
北辰寒江跪在了母亲面前,忍着巨痛,一声不吭。
“你说,你都犯了什么错。”母亲手中拿着戒尺,不断地在北辰寒江面前晃。
仿佛他还是小时候,他在他这位母亲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北辰寒江默不作声,也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一是怕眼睛里的血芒被母亲看见,二是,他向来也不敢在这时候看母亲的眼睛。
唯有,一声不吭。
这是他从小到大对抗母亲夜叉一样斥责的性格,未曾改变,也不想改变。
从小到大都这样,哪怕做错了天大的事,哪怕母亲拿着菜刀来杀,他都不曾挪个地方,就这么倔强。
倔强,但今天能倔强到什么时候呢?
马上,他就支持不住了。
刚刚的战斗异常激烈,他的身体已掏空,已透支,能勉强回家,已算不错。
蓦然,眼冒出金花,就要坚持不住了,就要摔倒。
“不能倒,不能在母亲面前倒,倒了她就看到了。”
“血,不能喷出,不能呀。”
他努力地坚持着,坚持着。
一口鲜血涌到喉咙管,就要喷出,他强行咽了下去。
摇摇欲坠。
“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母亲真的像个夜叉,平时里的慈祥和蔼瞬息不见。
戒尺在母亲手中抖动。
北辰寒江瞥见了戒尺,真想笑,这小时候的玩意儿现在也能使上用场?
只是,他笑不出来。
因为这不值得笑,这是很值得尊敬的,不能笑。
不仅这样,更是,他从来都是个孝子。
母亲见他还在像小时候一样,硬着嘴不说,也不知道悔改,气极,“嘣”,一戒尺打下去。
戒尺重重地打在了北辰寒江的身上,霎时,如一道山斧劈中,“啪”,北辰寒江再也支持不住了,“扑”,一口鲜血喷出。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