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这是爷昨儿新得的宋代汝窑天青釉笔洗啊,你轻着点!”
九阿哥看着这件绝世孤品被福晋悄悄拿来送人,顿时肉疼的捂着心口。
等几个福晋添盆之后,整个木盆子都已经被各种稀罕的宝贝给堆出了小山。
此时该轮到侧福晋佟锦娴了,可年瑶月却没看见她,想来定是又被四福晋逸娴给撵回后院了。
逸娴将她陪嫁来的王羲之真迹《快雪时晴帖》放在了盆边,最后众人看向孩子的阿玛。
胤禛让苏培盛拿来个盖着红绸的托盘,掀开托盘。
里头放着两样烂大街的玩具,一样是手柄掉漆的拨浪鼓,上头画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马驹。
还有一样是端午的时候,寻常百姓会送给孩子驱邪避祸的布老虎,看那微微发白的布料,似乎也有些年头。
“哎呀我的天啊~难为四贝勒了,到哪儿捯饬的这两个破烂儿啊?你们贝勒府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太子妃捂着帕子故作惊讶的嘲讽道。
“八爷,妾身回头让人送些银子来四哥这,都是自家兄弟,多的不敢说,吃饭的钱咱总要接济接济~”
八福晋故作仗义的说道。
胤禛没有回答,只淡然接受那些女人们的嘲讽。
太子和几个皇子们见自家娘们又开始闹腾了,于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各自拽着自个女人打道回府了。
看着一脸神伤的贝勒爷,苏培盛心里不是滋味。
爷已经破格为年氏的儿子办了盛大的满月宴了,若再送出什么逾矩的东西,万岁爷和那些个御史言官,定会指着爷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嫡庶不分。
但这两样不起眼甚至有些寒碜的玩具可不是什么外头随便买的破烂货,那可是爷亲手做的啊,只不过故意磨旧了而已。
深情总似无情,贝勒爷表达情感的方式总是如此。
年瑶月对这男人给个甜枣却又来一耳光的做法捉摸不透。
抱着儿子回到无名小院,忽然瞧见之前用青砖封死的月亮门竟然卸了青砖,此时透过月亮门,年瑶月看见四爷正在院里练剑。
“瑾玉,去府外头采买些青砖来!”年瑶月寒着脸,抱紧孩子,转身进屋了。
第二天晌午,胤禛与幕僚正在书房内商议政事,忽而听见叮叮当当的嘈杂声音。
“苏培盛!谁在喧哗,拖下去杖责三十!”胤禛不悦的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摔在茶几上。
站在四爷身后的苏培盛也吓了一跳,四爷喜静,最讨厌这些嘈杂的声音,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培盛小跑着走出书房,循着噪音来到月亮门前,抬眼就看见年氏挽着袖子,在砌墙
原来是这位祖宗在闹腾,苏培盛苦着脸,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将年氏拉下去杖责啊。
可丁零当啷的噪音不绝于耳,爷定会大发雷霆!
怎么办?苏培盛快哭了,于是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到书房里复命。
“爷那个月亮门就是隔壁院年氏在砌墙呢,就”
苏培盛垂着脑袋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
胤禛没想到年氏竟然要将那道月亮门重新封死,心中郁结,于是抿唇不语。
书房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苏培盛忍不住悄悄哆嗦。
幕僚们虽然已经习惯了四贝勒如此冷面冷情,但仍是觉得此时的贝勒爷虽然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的让人发颤。
“都下去吧~”
等到幕僚们都离开之后,胤禛起身来到月亮门前,看见年氏正在垒砖,他挽起袖子,帮着一块砌墙。
年瑶月傻眼了,换成以前,这男人早就暴跳如雷了,这会倒是乖巧的让人诧异?
不不不,以她对四爷的了解,四爷静悄悄,定是在作妖,她不能放松警惕。
“年瑶月,爱我,你怕了吗?否则为何甚至都不敢看爷?”
手腕被四爷攥紧,年瑶月翻了翻白眼,谁给他的自信?梁静茹吗?
“四贝勒,您就当奴才是福晋请来的乳母吧,等小阿哥满周岁了,奴才就走,这在之前,请贝勒爷自重!”
年瑶月愤恨地甩开四爷的手,继续埋头砌墙。
“苏培盛,把整面墙拆了!”
胤禛抡拳,赤手空拳的一拳打在青砖墙面上。
轰隆一声,才砌了半人高的墙顿时轰然倒塌。
猝不及防间,年瑶月连连往后却步,脚下一绊,整个人就要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的一只手腕被四爷拽着,她看见他满手背都是血。
刚才那一拳看来是发狠了,他总是这样,用苦肉计让她心软。
“年糕,对不起,我们别闹了,可好?”胤禛忐忑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
“放开!”她用力推开四爷的手,就这么直直的跌倒在地。
后脑勺嗡嗡嗡嗡响,她疼直咧嘴,但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明白,这世间并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此时苏培盛已经喊来了几十个护卫,拿着大铁锤哐哐哐的砸墙。
尘土飞扬间,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那堵墙轰然倒塌。
但见四爷的院子空谷幽兰暗香疏影,潇潇翠竹横斜清浅。还有那高洁白梅清冷孤傲,凝在枝头。
深沉似水的银灰色地砖与无名小院里张扬如火的褚石红地砖相连,一灰一红,一明一暗,仿若水火难相融。
而无名小院里,竹篱笆围着菜地,秋柿子,红枣挂在枝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