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胤禛看着年氏手里的香粉,淡淡说道。
“啊?为何要换?”年瑶月明知故问,强装镇定的问道。
“主子,钮祜禄格格有哮喘症呢,闻不得木槿花粉,她不喜熏香,平日屋里也只是摆些果子香~”
苏培盛接过年氏手里的香粉,垂着脑袋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我倒是不知道,那换成象牙佛珠子吧~”
年瑶月拿起一串莹白的象牙十八子手串说道。
“主子,钮祜禄格格她不带活物身上取下的物件呢。”苏培盛细声细气的说道。
年瑶月拿起一支点翠簪子,忽然想起来这点翠簪子上的点翠羽,取自翠鸟,于是赌气的将点翠簪子楔入发髻。
“那送一串星月菩提吧。”年瑶月彻底绝望了。
苏培盛的态度就代表四爷的态度,如果钮祜禄氏不重要,苏培盛根本就不会把钮祜禄氏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四爷还知道钮祜禄格格用不得木槿花呢!
“瑾玉,去把那盆将离花搬走,今后屋里不准再摆这花。”年瑶月指着窗台上那盆含苞待放的将离花,不悲不喜的说道。
“主子,这可是最名贵的墨玉品种呢,您从前不是最喜欢的吗?”
苏培盛帮四爷问出口了。
“从前喜欢,现在开始不喜欢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连沧海都能变成桑田,为何就不允许我的喜好发生变化?现在我喜欢秋海棠,海棠无香。比不得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
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走到梳妆台前,将四爷送的那些将离花图案的首饰绢花绒花统统装进匣子里。
“收起来吧,这些我今后都不想再戴了。”
苏培盛讷讷的站在那,心想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年氏从前还说人生有四大恨事意难平。
一恨鲥鱼多骨,二恨金桔太酸,三恨莼菜性冷,四恨海棠无香,如今却又说喜欢无香的秋海棠。
“不开心?”胤禛敏锐的察觉出年氏的情绪变化,于是关切问道。
年瑶月莞尔:“并没有,王爷请多多体量,妾身怀着孩子,脾气难免阴晴不定。”
胤禛哦了一声,想起她从前怀着孩子的时候,的确容易情绪化,无理取闹。
“明儿一早妾身想回趟娘家,晚膳之后回府里,先和王爷您知会一声。”
“爷去接你。”胤禛伸手握住年氏微凉的指尖。
“好。”
胤禛下朝回府,原想去无名小院与年氏一道用膳,忽然想起来年氏今日回了娘家。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胤禛簇足回眸。
“去漪澜院。”
一听到熟悉的琴声,胤禛就想起那淡如风烟的女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苏培盛应了一声,让小太监提前到漪澜院通知钮祜禄格格迎接王爷驾临。
苍山负雪,天地一白。
年瑶月站在漪澜院门口。
盯着紧闭的朱门怅然若失,在这薄情的季节,却还要人深情的活着,只是所谓伊人,并不只有她。
寒风寂寂呼啸,残雪飘散于红墙绿瓦间。
漪澜院门口的倾梨花与雪花交织,落满肩头。
年瑶月站在雪中默默一人,看着人间一阙雪月风花。
“主子,天寒地冻的,咱还是先回去吧~”瑾玉撑起油纸伞,轻声说道。
“回不去了”年瑶月哽咽着,无语凝噎,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
漪澜院内,钮祜禄氏正在抚琴,她看着那芝兰玉树的男子坐在矮几前,连听曲子都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
但从王爷微微翘起的嘴角看来,他该是喜欢这首曲子的。
“错了~”就在此时,胤禛张开眼睛,淡然提醒道。
“快了半拍,奴才从新弹!”钮祜禄氏眉间喜色一闪而逝,她知道自己弹错了,她是故意的。
只有时时误拂琴,才能引得周郎顾。
胤禛喜欢钮祜禄氏的琴声,在年氏不在身边的那些年来,是这让人平和的琴声安抚无数孤寂岁月。
若不是这琴声,当年他早就死在那场突入其来的怪病中。
钮祜禄氏和后院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不一样,她从不妄取,不妄求,在她的琴声中,胤禛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胤禛安静的坐在那听着钮祜禄氏抚琴,直到苏培盛在旁提醒,他才睁开眼。
“赏!”胤禛神清气爽的起身离开,身后苏培盛将准备好的首饰匣子递给了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氏含情脉脉的目送王爷离开,却不曾开口挽留。
“主子,这些年来您为何从不主动挽留王爷留宿过夜?明明王爷似乎对您也有好感。”
钮祜禄氏的贴身丫鬟秋霜好奇地说道。
“你不懂王爷,我要徐徐图之。”
钮祜禄氏转身走到四爷方才坐过的绣墩,小心翼翼的伸手抚着那绣墩。
空气中还残留着好闻的沉水香气息,她,很欢喜。
年府大门前。
“爷,年遐龄大人说年主儿今日没回来过。”苏培盛纳闷了,年氏不是说今儿要回娘家的吗?
可爷来年府接人却扑了个空,年氏到底去哪了?
“回去!”马车里传出焦急的命令声。
苏培盛匆忙跳到马车前头,策马扬鞭,马车行至巷口,却与另外一辆马车狭路相逢。
“爷,是府里的马车。年主儿的马车。”苏培盛看见瑾玉坐在马车前头,于是高兴的掀开马车帘子说道。
胤禛跃下马车,径直朝着对面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