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锦深深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他熟知自个亲娘的性子,嫁到贺家几十年了,还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瞧不上加商贾之家。
更瞧不起老家的那些族人。
就算是族长,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乡下老汉而已,更别提老韩氏等人了。
先前还能隐忍一二,现在嘛,被那几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气着了,怕是再不肯牵就了。
果然。
他没有猜错。
好象是要印证他的想法般,老夫人斟酌着道,“从你爷爷在县城落户起,到现在也有几十年的光景了,乡下那边连个老宅都没保留下来,更没有田地等产业。”
她隐晦的表示,“咱们这一脉跟族中的几脉早都没了关系,连个五服内的亲戚也没有。”
略顿了顿,老夫人目光幽深,晦暗难明,她压低了嗓音,沉声道“所谓的族人不过是同一个姓氏罢了……”
她抬眸看向大儿子。
与其让那些所谓的族人巴着吸血,还不如分宗,自成一族。
自然,话是没有说出口的。
念头却是越发的强烈。
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贺鸿锦,她相信对方是明白她意思的。
贺鸿锦面无表情,“贺氏一族人丁兴旺,族人极多,只家恒这辈就有一百多个男丁,好好培养总能有几个出息的,说不准将来能与咱们互相帮扶……”
老夫人目光轻闪,有永昌伯府在,哪用些土包子帮扶什么。
对于他娘的看法,贺鸿锦心知肚明,索性挑明“家明总是要科举入仕的,有自己人互相帮衬着,才能官路亨通。”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满脸诧异的看着他,“你寻到神医了?”
残疾之人是不能科举的。
若不是贺家明的腿看遍了县城的大夫,都道是药石难医,是再难恢复如初的了,她也不会任由着贺鸿章折腾,把人放走。
毕竟是她疼爱多年的孙子,又是贺家真金白银养出来的,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叶家不是。
贺鸿锦眼底寒气弥漫。
不止生贺鸿章的气,也恼了叶家人。
他们口口声声的寻神医救人,却是丝毫不提家明的腿伤。
那可是他们叶家人的血脉,他们丁点不关心,却是对个外人呵护备至。
可见他在叶家的待遇如何了。
想到叶来银与贺馨儿的父女情深,他心境复杂至极。
那孩子与他是生分的,而家明在叶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都怪老二那个混帐东西!
不是他,两个孩子都不用为难受屈。
就在贺鸿锦算计着如何给贺鸿章添堵时,老夫人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可有把握请到神医为家明诊治?”
思绪被打断,贺鸿锦神色依旧,沉沉的道,“有人也在全力寻找神医,咱们只管等着就是。”
事有轻重缓急,怎么整治老二的事可以先放放,还是家明的事最重要。
说什么也要让叶家人请来神医为他诊治才行。
“还有人?是什么人?他们门道多吗?”
“叶家人。”
老夫人本来只是随意问的,然后被贺鸿锦条件反射般的回答给惊住了。
“他们竟然也知道神医?”
她满脸的不信任,随后接着说道,“就算是知道也无用,一个地道的庄户人家,有什么人脉能查到神医的行踪?”
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丝不屑。
贺鸿锦抬眸看过去,“叶家人不容小覤。”
老夫人沉默不语。
显然是不相信的。
不过是些粗俗的泥腿子,有什么不可小覤的,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