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将弓弩收回袖中,也不看他,当着他的面不徐不疾的将自己散落的青丝束成一个马尾,“你看我做什么?”
辛缜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仿若蕴藏着一股浓烈的漩涡,近乎将她吞噬一般,半晌,他才道,“受伤了没有?”
杨轻寒垂下眸子,见他很认真的注视着她的肚子,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没事儿,就是擦破了点儿皮,那什么……我现在要回正阳广场去了。”
“我送你。”
“不用——”
话还未说完,那霸道强势的男人如拎小猫一般将她拎上了流云的马背。
流云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仿佛在表达他将女主人扔上马背的不满。
杨轻寒迫不及待的解释,“我的马不太喜欢生人,你不要介意。”
生人?
辛缜轻哼一声,熟练的飞上马背坐在她身后将她抱进怀里,流云蓦的乖巧起来,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模样,还晃了晃脑袋,任由辛缜轻抚它的马头,很是愉悦的闭着眼享受了起来。
杨轻寒:“……”
流云表现得很奇怪,别人都不敢近它的身,阿梨每次要骑它,都得她跟它交流许久,它才肯让阿梨上去。
天宝更是敢都不敢骑。
杨轻寒得出个结论,流云这匹英俊fēng_liú的公马,只喜欢漂亮女人或者母的。
但这傲娇的腹黑公马怎的对辛缜这么亲近?
说起来,如此惧怕异性的小相知也极亲近辛缜,莫非辛缜当真是个女的?又或者是个变性的?
她一脸复杂的坐在马背上,感觉身后男人宽厚的胸膛就在她背后,匀称结实的肌肉触手可摸,长而结实的双腿紧贴着她的,除了一张脸长得是俊美非凡,雌雄莫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的。
“怎么了?”辛缜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微微低头,在她耳侧低哑着嗓音问。
他的声音一贯好听悦耳,但自从大理寺他来探监之后,杨轻寒对他的声音越发敏感,这魅惑无比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许是最近胃口不好,刚刚又打斗了一番,动作做的太过激烈,便生了一些反胃的感觉,她原想忍住,但辛缜一靠近,她便忍不住开始干呕了一声,“呕——”
知道她现在身怀有孕,身子定然不会爽利。
辛缜的脸色刷的一下越发阴沉,大手拉住缰绳,将她的小腹捂住,暗中输送几分温暖的真气进去,“现在可觉得好点儿了?”
杨轻寒感觉小腹处有涌起一阵暖流,周身都开始舒坦起来,她感激的回了回头,看着他坚毅的轮廓,笑道,“嗯,好多了。”
“那就好,我带你去正阳广场。”辛缜放开手,驱马前行。
长街十里,灯火葳蕤,两人一骑,潇洒飞驰,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很慢,慢到四周万物静止无声,慢到杨轻寒头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一种莫名悸动的心情。
她想,她特立独行这么多年,婉拒无数男人的示好,现在是不是该给彼此一个机会,给辛缜一个机会。
街头攒动的人群越来越多,辛缜却懒顾众人惊诧无比的目光,拥着杨轻寒往广场方向奔驰,速度很快,却保持着平稳,好像在刻意护着她不适的身体。
他难道一点儿也不怕众口铄金么?
他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景王妃的身份么?
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言,安静,且面无表情,不像平时的他。
杨轻寒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阿照还在你府中吗?”
辛缜淡道,“嗯,若再有人用他威胁你,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我会替你保护好他。”
杨轻寒心中微动,一时无话,不知该怎么作答。
替她解毒两次,又帮她照顾弟弟,还各种暗地里相助,他对她的恩情好像越来越难以偿还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如阿梨所说,他对自己是有那么一些喜欢的么?
“快到了。”
辛缜的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杨轻寒飘忽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身处百姓的包围圈中,每个人手上都虔诚的举着蜡烛,四面烛火点点,将整个汴京城染得犹如一片星星之海。
然而,巡防营指挥使费长林带着数队官兵正在广场上驱赶百姓,他们挥舞着长剑,虽然不敢当街杀人,但动作十分粗鲁的推搡着男女老少,企图将他们的蜡烛熄灭。
甚至还有一些官兵提着水桶,将水直接往人群里泼。
宽阔的广场上,哀嚎一片。
也有人开始奋起抗争。
流云马蹄纷乱,不安的在广场边缘踏步,动物的本性,遇到危险,趋利避害。
高大英俊的男人将怀中的丫头抱得紧紧的,两人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眼里皆是一片愤怒。
“是费家的人。”
“嗯。”辛缜声音冷淡而低沉,蕴含着暴风雨前的冷静。
“辛缜,如果我今晚——”
“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辛缜打断她,长臂用力将人揽于怀中,仿佛以此在给她无穷的力量。
感受到他沉稳的怀抱,杨轻寒粲然一笑,大喝一声,“流云!冲进去!”
有大腿主动送上门来给她抱,她焉有不抱之理!
流云通人性,尖锐的长嘶一声,驮着自己的男女主人前蹄高高扬起,在那些巡防营官兵身后破出一条入口,然后落地狠狠一踩,将几个人踩在铁蹄之下。
“啊!哪儿来的疯马!”
流云被骂,扬起蹄子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