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旁边水果店里买个果篮,再去花店买束花。”
然而,林爱国是真不懂吗?并不是的,只不过,他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事方式。
“买那些做什么,浪费钱!”
“你不说这事,我都还没想起来,今天,初夏来医院看夏儿,也带了果篮和营养品,她这是不是跟你学的?你说你,咋好的不教,尽教些不得用的东西给她?也不想想,夏儿才多大?买那些水果和营养品,他是能吃还是能用?”
啥?那些水果和营养品,曾娟这个当妈的能吃,那么,相应的,眼下,才几个月,必需喝奶的林盛夏,也就能吸收到营养?
林爱国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会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又觉得是不是应该这样做,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了,医院附近的东西卖是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那多的闲钱,还不如什么都不买,省下来,直接给夏儿交了医药费……”
别看林爱国平日里是“一棍子打下去,也憋不出几个字”的沉默寡言人设,涉及到林家人,尤其,他当儿子女儿来疼爱看重的弟妹们,那是有一个算一个地话唠。
虽然,这十多年的相处,邓秀珍早就知道林爱国那看似正直的性格下的自私,但是,她也是真没料到,林爱国竟能在“心里门儿清”的状态下,一脸坦荡地说出“买东西不如塞钱”这个要求。
这钱,能是随便给的吗?尤其,在林爱军已经31岁,曾娟29岁,而,他们的“真爱结晶”林盛夏,虽然是个早产儿,但是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看着就养得极好,所谓的住院,也只是夫妻俩莫名其妙的要求下!
若是以前,想到这些的邓秀珍,就会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忍不住地和林爱国争吵起来。而,现在嘛?
“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邓秀珍问得随意,林爱国也回答得漫不经心:“两百多。”
“那够交医药费了。”
邓秀珍心里浮现一抹了然:怪不得,林盛夏突然就病了。
然而,心大如林爱国,是体会不到邓秀珍的话外之意的。就如此刻,他就一脸茫然地回头。
“什么医药费?”
“林盛夏的医药费。”
别说在外人眼里,就是以前,被困在家庭琐碎小事里,没什么见识的邓秀珍,也会觉得林爱国在“明知故问”,而,现在,跳出那个“当局者迷”的怪圈后,邓秀珍就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眼瞎心盲”了。
“小四会付的。”
在林爱国看来,没钱的人,去什么医院?即便,林盛夏是他的侄儿,但是,早产什么的,这哪是经常跑医院就能解决的?与其将好不容易挣到手的血汗钱祸祸在这些上面,到不如多买些好吃好喝的东西调养着,就像当初同样身体不那么好,还很挑食,瘦得跟“打枣杆”似的林浩宇一样,三五年下来,不也调养好了?
邓秀珍发出灵魂一击:“他们有钱吗?”
“应该有吧?”
林爱国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说出来的话,也带出几分不确定来。
没办法,谁让林爱军虽然是个高中生,曾娟也是个初中生,但是,在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出门打工的情况下,两人可不就成为农民这个“看天吃饭”族群中的一员?
农民嘛,一年到头,能存下几个辛苦钱?尤其,在两人还有三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是需要精心养着的早产儿的情况下,那是再多的钱都不够祸祸的!
“这一年来,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为什么邓秀珍会说“给”,而不说“借”?
因为,在林爱国的认知里,自家兄妹找上他要钱要东西,只要他有的,那是毫不犹豫就“给”出去的。
而,在邓秀珍的认知里,“亲兄弟,明算账”。在早早就分家的情况下,隔房兄妹来要钱要东西,必需打借条,并且,说清楚归还的时间,不能跟个老赖似的一拖再拖,否则,当自家急用钱和物的时候,岂不是就只能亲历一回“借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的场景了?
“没多少。”
林爱国说得很弱气,没办法,他是真不记得这一年来,他究竟给出去了多少钱和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有几样是真正用到“早产儿”林盛夏身上,而不是被林爱国和曾娟夫妻俩祸祸掉了!
“嗤!”
邓秀珍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个满满嘲讽和讥诮意味的笑声来。
表面看来,林爱国工资只有两百来块,扣掉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俩的学杂费,剩下的钱,也就刚好够一家四口平日里生活花用。幸而,林爱国虽然没什么赌运,但是,在麻将场上也是赢多输少,因此,每个月还能有额外的两三百块钱的收入。这笔钱,扣除林爱国抽烟喝酒的花费,还能剩下一两百。
这其中,倘若,有些意外情况发生,那么,别说剩下钱了,只怕,还得倒贴老本。这也正是邓秀珍和林爱国结婚十六年,两人只攒下两万多元钱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笔钱,被前世拿到省卫校录取通知书的林初夏,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就霍霍光了。
而,今世嘛?
该庆幸邓秀珍有先见之明,在得知林初夏放弃中专,选择读高中的消息后,就毫不犹豫地去信用社,将前几个月才调整为活期的钱,全部转为定期,还是五年的那种?否则,只怕,眼下,别说林爱国这一年多的工资和麻将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