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嘉?”老人老泪纵横,“小嘉他已经死了……”
“爸,我没死。”钟云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过去,“你看仔细,我是你的儿子小嘉啊。”
老人盯着钟云近在咫尺的脸,眼睛越来越亮,“你真的是小嘉?”
“小嘉,车子没油了,明天开去城北加点……明天你赵叔的女儿从澳洲回来,你赵叔一家都走不开,你代他去省城飞机场接一下。呶,这是照片……你不是老说要去你姐夫那里实习吗,明天顺道过去看一下……”
钟云说着说着,热泪不断地往外涌。
老人胸膛忽剧起伏,“小嘉,你是小嘉。”这些话,都是在儿子失踪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对儿子说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老人一个气没喘过来,喉咙像是被什么给掐住,话卡在喉间,脸色一片潮红。
“爸。”钟云发现了父亲的异常,将陈忆嘉拉开,扶着父亲,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好半晌,老人缓过劲来,他看着钟云,忽然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气急道,“你……你还好意思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爸。”陈怡吓了一跳,见父亲抬手还要打,忙拉住他的手,“爸,不要打了,小弟也是有苦衷。”
“你放开我。”老人气急攻心,“我打死他这个不孝儿子……”
钟云挨了一巴掌,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双膝一跪,“爸,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千万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体。”
“好,我……我就打死你。”老人一脚蹬在钟云的肩膀上,将他踢翻在地。钟云爬了起来,再次跪在老人面前。
老人第二次抬起脚,看着儿子脸上通红的掌印,却说什么也踹不下去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塞胸臆,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浮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钟云第一个发现了父亲的不对劲,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一翻,多了一个瓶子,扶住父亲的身体,迅速成地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剂灌到他嘴里。
“爸的房间是哪间?”钟云向一旁吓得手足无措的姐姐问道。
“这边。”陈怡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在前面带路。
钟云抱起父亲的身体,跟在姐姐的身后,将父亲放到房间的床上,脱掉他的鞋袜,盖上被子。紧张地看着他的脸色。
好一会,老人的呼吸变得平缓了起来,脸色也回复往日的红润。
钟云用感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一遍,发现他的身体机能多处有暗疾,一时之间却没什么大碍,才正真放心下来。
“我们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钟云说着,与姐姐她们走出了房间,轻轻掩上房间。
床上,老人眼角滑落两滴泪水。
“爸他没事吧?”陈怡这时才敢问。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激动,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钟云道,“带我去看妈。”
陈怡打开了对面的门,刚刚走进去,钟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床上,一位老人安详地躺着,闭着眼睛,却是睡着了。
她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深深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看着苍老的母亲,钟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难受之极,“妈今年才七十吧。”
陈怡的眼圈一直是红红的,点点头,“她的七十大寿刚刚过完。”
钟云目光一扫,在老人床头的木柜上,放着三个相框,一张是他们的全家福,一张是一个婴儿,那是黑白的相片,钟云一岁的时候拍的。另一张是他的全身像,在他上大学那年拍的。
“那三张照片妈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从来都不让别人碰,就连爸也不让……”
钟云已经听不见姐姐的声音,他的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无数的片断在脑海里涌起,那里,全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