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菊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蔑视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这么僵住了。
她愣怔地盯了宋卿芸好一会儿,这是她到宋府以来,第一次听见宋卿芸会还口,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丝毫没有低眉颔首的姿态,还以身份压她,不禁一愠:“谁说这是给你的衣服,这些都是二小姐换洗下来的,命你在今晚之前洗好晾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宋卿芸没有再还嘴,这让存菊心中又大胆了起来,看来这弱懦的脾性就算是去趟青楼也改变不了多少。可是宋卿芸也没有像存菊心中所想的诺诺应承下来,待她还要底气十足的张口说话,宋卿芸看着她忽然道:“你是姐姐的丫鬟?”
存菊不知道宋卿芸明知故问的说这个做什么?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宋卿芸轻轻一笑,道:“可我并没有看出你有任何手脚不便,莫不是身上哪里有着顽疾之症,这才无法帮姐姐做事,让人把衣服都送到我屋里让我来帮忙?这倒也无妨,待我回了阿玛,让他给姐姐再找个侍婢,无用之人,家中自是断断不能留的。”
存菊一听,气瞬间冲上头脑,想她在宋府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说要赶她出去,连二小姐也不曾这样对她说话,想着旁边还有其他的下人,如果现下理亏,传了出去她在这宋府还如何立足,于是也不顾面上的尊卑礼数,上前冲着嗓子道:“你想打发我出去?那也要老爷小姐同意才作数!”
见存菊这话丝毫没有把宋卿芸当作府里的小姐看待,宋卿芸也不气恼,缓声道:“我也是为你着想,身患顽疾之人须得多多休息,若是病上加病就不好了。何况既是无法伺候姐姐,自当是再挑个能干的,不然让姐姐受苦,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是跟着难受。”
宋卿芸字字在理,句句都是为着他人着想,让存菊想挑刺也不行,倒显得她愈加不懂礼数。
这让存菊不得不狐疑起来,宋卿芸不过是去了趟青楼,怎么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想起昨日皇上下的圣旨被众人传的沸沸扬扬的,饶是她深居府内,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心中冷哼一声,定是宋卿芸仗着救了太妃娘娘,有了皇上的撑腰,这才会直起腰来这样对她说话。
存菊傲娇一笑:“我何时说过有顽疾了?是二小姐心疼我,这才免了我做这样的粗活儿,三小姐要想挑个能干的也得老爷应允了……”说着,存菊斜视了宋卿芸一眼,降低了音量,却足矣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别以为救了太妃娘娘就了不起,皇上就会重新注意你,回了宋府,就是你再怎么使狐媚段子,皇上也瞧不见!再者如今淑妃娘娘才是皇上的宠妃,往前淑妃娘娘在府上就早看不惯你的样子,若是让她知道你还不死心勾引皇上,你便是洗光了府上的衣服也不够!”
宋卿芸微微一愣,她突然提起的淑妃,让自己想到那日进宫时碰见的人儿,仗势极大,生得容貌也是不低于宋卿芸的这张脸,可是听她话里的意思,怎么好似淑妃和宋府有很大的渊源。
趁着宋卿芸出神,存菊哼了哼,便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嘴里还嘀咕着一些难听的话,她也懒得去听。
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衣盆,宋卿芸无力的扶额,看来宋卿芸的处境远比她自己想得要差得多,连一个丫鬟都敢如此对她大呼小叫,甚至出言讽刺,由此可知她要翻身是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她能忍、懂忍,不代表在这里也要忍。
忍是看对什么人,处什么位,做什么事。她总还是宋府的三小姐,这个地位所应享的荣华和生活,她都要一一拿回来,她向来不会主动犯人,但是想要害她的人,她定会双倍奉还。
想起何郡的事情,宋卿芸不禁握紧了拳头,如果让她查出是何人要取她的性命,那么这个人,是断不能在她眼前再享安逸了。取人性命的事在前世宋卿芸想都不会去想,但是如今,只要再有人动这个念头,她会毫不吝啬的把这个念头“还回去”。
宋卿芸瞥了眼右手胳膊上的伤,温如玉的事她也要想办法查清楚,她自认在花湖坊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温如玉的事,连半分不敬也不曾有,究竟温如玉是为何要这么做?毁了她的清白对温如玉又有什么好处,能让温如玉冒着得罪夏逸寒的危险来下药。
这样细想了一会儿,宋卿芸心里多少理清了一些思绪,这时,门外突然晃进一个身影,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那人影就跪倒在她的脚边,细细抽泣的道:“小姐可回来了……寂桐没用,没能在小姐去花湖坊时前去探望小姐,小姐受苦了……”
宋卿芸低头端详了一番,跪在地上的人莫约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身丫鬟打扮,却比方才那丫鬟穿得差许多,因为一进来就跪了下来,让宋卿芸没怎么看清她的容貌,听她断断续续的话,莫非这人是她的丫鬟?
宋卿芸略微思量了番,缓缓弯下身去把她扶起来:“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寂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盯着宋卿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小姐倒是比之前的气色好些了,寂桐还担心他们让您干重活,您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那些……”说着,许是又想起了什么辛酸事,鼻子一抽,眼泪又流了下来。
宋卿芸瞧见她手上还未痊愈的冻疮,初春虽不似冬天那样寒冷,但总归也是丝丝凉意,何况是日夜做活的丫鬟,手上的冻疮自然好得更慢,而不大整洁的衣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