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醒跟着虹吟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已经在一座深山之中。
满山的参天古树,枝叶茂盛几乎遮天蔽日。林子里却没有任何走兽飞禽,静谧得能听见树叶掉落在地的声音。
小红鸟在枝叶间灵活地飞进飞出,夜之醒却不得不用长剑砍掉很多树枝,才勉强能跟上它,直到前面已经再无出路。他们面前有棵巨大的老榕树,这棵树身已经和山岩长在一起,无数条粗粗细细的气根从空中垂落下来,隐约中可以看到里面有块长了青苔的石门。
“到了?”夜之醒气喘吁吁问,他抹着额上的热汗:“那个……虹,虹什么来着?”
“是虹吟啊。”小红鸟落在一根气根上,认真提醒。
“这就是你家?”夜之醒用力推推石门,发现纹丝未动。
他看看门上长着厚重的青苔、野花与彩色的小蘑菇,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儿可实在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既然到家了,请你家主人来开门。”夜之醒用剑柄敲敲石门,他朝着虹吟招招手。
“我家主人还在睡着呢。”虹吟用鸟喙啄了啄后背的羽毛,认真道:“苗逸仙,你快叫醒他吧。”
“你说什么?”夜之醒吃了一惊,苦笑着:“你让我去叫醒他,敲门吗?”
他用力拍了拍石门,厚重的石板发出咚咚声响,却半天无人回应。
“你开门,我们进去找他。”他又拍了十几下,拍得手掌都红了,依旧没人开门,终于不耐烦。
“可是,虹吟进不去啊。主人在里面,只有他能开门。你要先叫醒他啊。”虹吟也焦急地蹦来蹦去,焦急地忽闪着翅膀。
“等等。”夜之醒恼怒了,一把抓住小鸟,捏在手里:“你戏耍我?信不信我烤了你吃。”
“你可不能吃了虹吟,那就没人给你去买醉八仙了。”虹吟吃了一惊,赶紧用鸟喙啄了啄少年的虎口:“虹吟怎么会戏耍凤神呢?如果主人自己不肯醒来,也只有你能叫醒他啊。”
“运日真在里面?”夜之醒蹙眉问。
他被啾啾叫的小鸟吵得脑壳都发紧了,掌心微微用力,那鸟儿翻了翻眼白,讨饶着:“别攥了……要死了。在,在的,在的,主人在睡觉。”
“那他在里面,睡了多久?”夜之醒眸色阴沉,凛声追问。
“十……十年了。”虹吟开始发出小孩儿咳嗽的声音,看来就要被捏断气了。
“十年?”夜之醒气急败坏,他用力上下左右摇晃着手中鸟儿:“为什么不早说,你这死鸟!”
“你,你,你,也,也,也没问,问,虹吟。”虹吟被晃悠的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利落了。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打开这道门?”夜之醒觉得自己就要被一只鸟逼疯了。
虹吟终于眼睛一翻,脖子一软,两腿耷拉下来,不动了。
少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用力过猛,还真把小红鸟给捏死了。他赶紧松开手,把它放在草地上。
只见虹吟张开翅膀,软绵绵仰面躺着,身体都没起伏了。夜之醒叫苦不迭,他不得不用手掌做扇,给小鸟儿扇着风,温声央求着:“喂,你醒醒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虹吟倒上来一口气,终于又睁开眼睛,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苗逸仙,你这个大混蛋。你还真要掐死虹吟啊。呜呜呜……太坏了……你是个坏人……虹吟不要理你了……呜呜呜。十年了,主人不理虹吟……虹吟也没有足够的灵力恢复人形……谁都欺负我,虹吟也不想活了,你掐死我掐死我吧,呜呜呜……”
小红鸟用翅膀拍打着地面,黑豆一样的眼睛里,真的淌下了眼泪,看起来还真可怜。
“喂,都说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行了吧。虹吟,我不是苗逸仙。我的朋友中了鸩毒,等着运日去救命呢。”夜之醒叹了口气,忧心道。
“你就是苗逸仙,你就是苗逸仙,只有你能叫醒我家主人,只有你!”虹吟骨碌一下跳起来,用翅膀使劲拍着草地,一副负气委屈的模样。
夜之醒见与这小红鸟完全说不通,便咬着唇瓣站起身来,他先用长剑用力劈着石门,但劈了几下剑身竟然断裂成两半。
他咬着牙,又运力使出火炎,只见一道烈焰将石门烧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那榕树的无数气根都着了火,烧得断落在地,焦黑的灰烬铺了一地,差点埋住了看得发愣的小红鸟。
虹吟抖落身上的黑灰,一下飞到夜之醒肩头,用鸟喙用力啄着他的脸颊,嚷嚷着:“别烧了,再烧下去,整座山都要被你烧着了。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劈也不行,烧也不行,你也不行,我还成了夜不行。”夜之醒怒吼一声,又颓然坐倒在石门旁,他江郎才尽,实在想不出新办法。
就在此时,远处小路尽头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似乎是仙鹤的鸣叫声。
夜之醒与虹吟同时抬头望去,只见被树叶遮住的路尽头,一只巨大的白鹤驮着一个人,正飞翔过来。
一个身穿朱红色胡服的少女,骑坐在白鹤背上,她一只手搂着鹤颈,另一只手舞着银白宝剑,将阻拦在他们前面的榕树气根尽数劈落,硬生生砍出来一条路来。
白鹤忽闪着翅膀,终于降落在石门前。从鹤身上跳下一个人,正是明昭。
“小十?怎么是你!”夜之醒吃惊不已。
明昭转身,轻轻抚摸了下仙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