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令的房间。
在明昭和运日精心医治下,明思令恢复得很快。
傍晚时分,她醒了,喝了药又用了些清粥,终于觉得身体有了力气。
半睡半醒间,明思令似乎总能断断续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低低唤着她名字,令儿……小毒虫的一遍一遍喊着,时远时近的飘忽不定。
她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魂不守舍。她又问了好几次酆一量的伤情,但众人都唯唯诺诺,无人说得清楚。夜之醒和明昭还刻意阻拦她,想法哄着她,不让她去探病。
于是,少女更加心生疑窦,当自己能扶着窗台勉强站立,她就胡乱披了件披风戴上风帽,趁着侍女靠在桌几上打瞌睡,她艰难地挪动着走出了房间,一点点扶着墙往前走着。
这时候,运日还在和夜之醒他们商量明日出发的准备。而明昭,则到小厨房去看荠菜小馄饨有没有做好,所以过道里静悄悄的。
明思令就忍着疼痛,摸索着前行,她小心推开每个房间屋门浅浅一道缝隙,满怀期待探望进去,但失望的眸光闪过一次又一次。
酆一量的房间其实就在甬道的尽头,正常人走也不过两百来步,可重伤未愈的少女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她的虚汗洇湿了衣衫,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要颤抖几下方能继续。
蓦然的,她看到尽头的房间里有灯影婆娑,隐约还听到小氿在念念叨叨的声音。少女眸光闪过一丝欣喜,尽可能加快了步伐。
这边,酆一量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黑而密的长发披散在身侧,他双眸紧闭,连呼吸都十分清浅。
小氿蹲坐在床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无奈道:“尊上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我已经给酆都的灵鹤姑姑传去讯息了,她看到了一定会赶紧赶过来。这边的医官真的很烂,他们说你……永远都不会醒了?”
“都怪小氿没有及时阻拦你。伤都还没有好,非要急冲冲来护着明姑娘,生怕她受伤。明明心里惦念她,你非要装作不在乎,还数落我不懂男人的事。这下好了,姑娘倒是得救了,可你自己却……”
“是……你喜欢她,爱她。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救姑娘的命啊?现在她好了,你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还不是让夜之醒那混小子得了便宜。呜呜呜……尊上总说小氿傻,你才傻,你是天下最傻的男人。”小氿说到痛处,忍不住狠狠捶了几下床榻。
这时候,门外轻轻一响,屋门被推开了。
小氿愣了下,立刻跳起身体来,扭头就看见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明思令。
她满头是汗,脸色比鬼还难看。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酆一量,因为双脚再也无力挪动,她指着他,手指和唇瓣都在不停地抖着。
“怎么回事?尊上……尊上他……为何会这样?”
小氿吓了一跳,赶忙就要去搀扶明思令,但后者已经焦急之下扑倒在青石地上,额头一下子磕到桌角上,立刻豁出个小口子,鲜血长流。
“明姑娘,你头磕破了。”小氿手忙脚乱,还想拿自己衣袖去帮她擦血。
“还不快扶我过去!”明思令恨恨道。
她用力揽住小氿的肩膀,厉声嚷着:“好啊,你们都瞒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扶我过去!”
小氿不敢再迟疑,他搀扶着明思令几步来到床榻前。她迫不及待推开他,一下子扑到床上。
她摸索着握住酆一量一只手掌,他的手依旧冰凉却再无之前可掌控一切的力量。
“尊上,尊上……你醒醒?你怎么了?”她慌乱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脸颊,声音都颤抖了。
“阿量,我是令儿,你听见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小毒虫啊。”明思令看着酆一量毫无生机的脸,心痛得连魂魄都飞出身体一半。
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手指和脸庞,一遍遍在他耳畔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企盼着有奇迹的一刻发生。她的眼泪无声滑落,混着额头上的血滴,落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如同盛开出妖艳的红梅朵朵。
“明姑娘,你千万别急。灵鹤姑姑马上就到了。她一定能救尊上。你身上有伤,千万保重自己。要不然,尊上就白白牺牲了。”小氿又惊又慌,不知所措。
“这是谁的主意?阿量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谁在给他医治?”明思令勉力将酆一量抱进自己怀中,就像当初自己受伤他环抱她时的模样。
“小氿也是不得已……”小氿再也按耐不住,抹着眼睛委屈得哭了起来。
房间里的一通折腾,已经惊动外面的人。在明思令房间找不见人的明昭和夜之醒也闻声匆匆赶来。运日和贺之洲也随后到来。
他们看见头上流着血,却紧紧抱住酆一量的明思令,她眼神又痛又狠,甚至还充满了十足的不信任,无不心头咯噔一下没了底气。
此刻的少女,简直就像一头即将疯狂的母兽,警惕而愤怒。
“阿令,你流血了!”明昭忍不住冲上前去,想用手帕捂住对方伤口,却被她倔强闪开。
“这是你们谁的主意?”明思令黑漆漆的眼眸,寒冷地扫视着面前众人,她冷冷问:“你们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阿令,对不起……是我的主意。”夜之醒迎视着少女犀利眸光,嗫喏着:“是我让大家都刻意瞒住你酆一量受伤不醒的消息。医官说,不能让你心绪过于激动,所以……”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