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又在废宅里等了大概两日的时间。这两日里外面兵马纷乱,依稀能听到军士大喊冲锋,和刀剑相击的铿锵之声,恐怕是那四皇子的大军已经攻入杭州城了。孟氏紧紧的搂着女儿和儿子,不敢松开片刻,只在心中祈祷着朝廷能够早日收复杭州。
时间过得极为漫长,可是终究盼来了希望。
到了第三日的早上,就有许多官兵敲着锣,走街串巷的大喊:“朝廷收复杭州城,请各位百姓商户安心,重操旧业,恢复杭州繁荣。”
城中的百姓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开始还有疑虑,可是后来有那胆大的,推开门缝向外张望,见的确是朝廷的官兵,便就走出门户询问详情。其他的人家见有人出门了,也都纷纷放下了心,走了出来。街上一时欢欣鼓舞,人声鼎沸。
下午,四皇子又颁布了新的法令,由官府在南北城门处开设粥场,并且由朝廷出钱修复百姓们被烧毁的房屋。至于房屋被烧毁者,则可以凭借地契房契来领取三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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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杭州知府府邸中,有人正在大发雷霆。
“废物!咳咳,依照我送去的军事布防图,你们不需一日就可攻下杭州,怎么会整整用了两天!咳咳!”一个面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怒容满面的坐在一张大理石镶面,铁梨木的圆桌旁质问着跪在眼前的副将。
“请世子息怒。卑职等并未收到您送出的密信。苦等一日后,我们怕您深陷险境,这才强攻了进来。”身上还湿漉漉的副将眼中有一丝疑惑。
他可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找到主子,推门刚要进屋,就被门上悬的一个坛子给砸了一下,还泼了一身的酒水。这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就又挨了一顿臭骂。
“什么?我明明让人送去给张记铁匠铺布置的暗桩,还告知我所在的地点啊。”俊美男子的话语中也带了几分疑惑。
“张记铁匠铺的暗桩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那副将肯定的说道。
“难怪你们这么慢才攻进来,难怪你们找到我时一脸惊讶的样子。”他喃喃自语,随即眼珠一转,顿时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心中登时怒火升腾。
那个副将见自己的主子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一向心思深沉,这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生怕殃及自身,便自以为是的岔开话题:“世子,不知您是为何赤身luǒ_tǐ躺在空屋之中?是否被什么卑鄙小人暗算?卑职定要将那竖子擒来给您处……”
一听到“赤身luǒ_tǐ”四个字,那个俊美男子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啪”一掌拍落在身旁的铁梨木圆桌上,那结实的桌子应声从中间劈断。
副将的声音戛然而知,他惊得赶快退到一边当背景,生怕被这个几乎从不喜怒形于色的主子,难得一见的暴怒给烧成灰烬。
俊美男子心中的怒火燃烧,又无从发泄,只得攥紧了双拳,仰天大吼了一声:“那个该死的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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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欠,阿欠,阿欠!”李贞儿忽然连打了三个打喷嚏。哪个王八蛋在念叨老娘呢?她心里一顿埋怨。
唉!战争是结束了,可是更严峻的问题来了,她该如何让自己和家人填饱肚子?这个娘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弱女子,那个弟弟才刚刚六岁,根本就是指望不上的。看来只有自己了。
她领着母亲和弟弟在那空宅中,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首先要找个栖身之地落脚才是。
晚上她与母亲商量,“娘,咱们家原来的住处在哪里?可还能找回来的?”她上午就去看了那份公告。她家的房子应该也有地契房契,想必去到官府申明,就可以拿回原宅的。
孟氏听了她的话,却不知怎的居然发起了呆,半天功夫才吞吞吐吐的说:“兵荒马乱的,我,我给弄丢了。再说了,那房子估计现在也烧没了。”
“不是吧!”李贞儿有点失望,留着房契好歹能换三十两银子呢。那咋办?看来明天得出去找住的地方了。
孟氏也看出女儿的意思了,她从手上撸下一个玉镯子,塞到李贞儿的手里,说道:“咱们明天就搬出去,免得原主回来麻烦。”
这是要自己拿出去当了?李贞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玉镯,她前世在李家还是见了不少好东西的。这镯子水头极好,一看就是珍品。她心里纳闷孟氏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古代,这东西只怕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她总觉得这个娘有事瞒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只是笑着对孟氏说:“这样的好东西当了也太可惜了,娘你可还有其他的东西?”就又把镯子套回到孟氏的手腕上了。
孟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这东西如今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换了银子,也方便咱们找个容身之处。”
说完就又硬塞给了李贞儿。李贞儿想了想现在的处境,也就不再推辞了,细细的收好。明天可要找个当铺看看,也不知道那些店铺能不能开门呢。
李贞儿显然是低估了杭州城百姓们的伤病愈合能力。
自古以来,百姓们永远都是最善良,最宽容,最健忘的。
短短不过二日的功夫,百废待兴的杭州城里就开始有了几分的热闹。那些小商小贩们都将藏在家中多日的货物拿出来继续贩卖,街上居然也多了许多叫卖的货郎。那些大一点的商铺、客栈和酒家居然都开张营业了。
李贞儿有些惊叹这些古代生意人的反应速度和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