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庄乱作一团,丁潇潇看着时不时发出吼叫的病人,守卫们顾此失彼已经是疲于应对。
若不是自己知道没有感染,也未曾心怀不轨,丁潇潇几乎真的要怀疑,一个平静小村被搅合的鸡犬不宁,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屈雍见丁潇潇目光发直,缓缓凑近她轻声说道:“别多想了,本来就不关你的事。要是有机会,先逃再说。吉里城回不去,你还可以去大都。”
丁潇潇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屈雍,他竟能只看一眼便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这种聪明,遇上曹操那就是个死啊。
“别瞎猜了,我当然知道和我没关系。”丁潇潇涨红了脸争辩,“别想又让我一个人流浪,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二人互看了一眼,屈雍刚要继续开口,突然冲过来一个护卫,话也不说就抓住了丁潇潇。
“妖女!!还说不是你!”
屈雍刚要动手,斯焕实上前呵斥:“这位是东临郡主,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统领!!”护卫两眼赤红,指着后院喊道:“乡民们都乱套了,跟着他们来的那个大块头,突然发病了!!”
“什么!?”
屈雍和丁潇潇同时问道。
“萧寂一直被关在后面,怎么会突然发病呢?”丁潇潇不解道,“带我去看看!”
护卫见她要走,干脆抽出长刀:“你不能走!事情没查清楚,你休想离开半步!”
急着弄清情况,丁潇潇反手就扣住了护卫:“你清醒一点好吗,我从进村之后,何时与萧寂接触过。难道,我还能隔空传毒,躲过你们这么多人,单单传给他一个人吗!?赶紧让我去看看,要是赶得及,没准还能有救。”
捏着三根还带着林副官体温的银针,丁潇潇跟着不情不愿的守卫,到了村后。
他们到了疫庄,一直在村口附近活动,这还是第一次穿过整个村子。
渐渐的,丁潇潇明白了这个守卫怒从何来。
原本安顿好的村民已经四散逃跑,守卫们迫不得己,对部分村民动手,引起诸多人反抗。
村后更是立成两派,几乎到了兵戈相见的地步。
乡民们端着锄头举着镰刀,没有这些东西的,擀面杖和铁锅都拿上手了。
守卫们持枪而立,要不是斯焕实一向严明军纪,眼下恐怕早就爆发成一场流血事件了。
面对林立有序的守卫,乡民们虽然激愤,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冷静,统领大人来了!”守卫喊道。
从列阵中让出一条路来,丁潇潇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乡民,心里不知不觉起了几分歉疚。自己不来的话,这些人最起码还是泰然度日的。
“妖女!”
有人看到丁潇潇,便高声喊起来。
乡民们看到屈雍他们一行陌生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他们!”
“从来了我们村就开始发病!”
“烧了他们!一定是有人派他们来要灭了我们村子。”
“那个女人,听说之前喝过疫症人的血!”
“烧了他们!烧了他们!”
一点点没法解释的歉意,在毫无理由的口诛之中几乎化为乌有,丁潇潇冷眼看着乡民们,同时感觉到周围守卫们的目光,也夹杂着恶意。
吵嚷之中,一个盖着白纱,头发也已经花白的老者走上前,示意乡民们安静。
他德高望重,只一个手势,众人就闭了嘴。
老者向斯焕实行了个礼,并没有理会屈雍三人,尔后说道:“斯统领辛苦,撇家舍业镇守我们村这么多年,老朽就是再糊涂,乡亲们就是再愚蠢,对您的这份恩情,都是感怀于心的。”
斯焕实还了个礼,但并没有说话。
“您不仅严守村禁,还让守卫们帮我们开荒种地,我们村里的老老小小没饿死,都亏了统领和各位守卫兄弟们。咱们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说是你们看着我们,不让咱们乱走,但是情分上来说,老朽高攀一句,咱们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啊。”
执枪而立护卫们互相看了看,本来笔挺坚直的长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缓和,乡民们手里的农具和厨具,也都放下了。
丁潇潇不仅赞叹,这乡里的里正村长,就是有和事佬的基本素质,几句话的功夫,兵戈相见的气氛立刻缓和。
她看了看屈雍,示意对方可以把死死掐着自己胳膊的手,稍稍放松一点了。
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紧张地揪着丁潇潇,屈雍竟在一瞬间微红了脸,慌忙松了手,撤了半步。
“可是,这些人来了以后,统领大人您看看,咱们都成什么样了!当天晚上,小五娘……”老者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咱们村可多少年没有因为疫症死过人了啊,他们一来就搅成这样,难道不是这些人带来的病气!?斯统领,您怎么说?”
丁潇潇感觉到,方才让出半步远的那个人又凑了过来。她虽没有回头,但如此境况之下,居然因为这若有似无的温暖,感觉后盾安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斯焕实终于开口了,他先是对乡民们拱了拱手:“各位冒犯了,村长说的对,这么多年我们亲如一家,这个场面谁也不愿看到。但是,将罪责归咎到宁王殿下和郡主身上,实在说不过去,他们毕竟没有人发病,又如何能将疫症带进村里?”
“怎么没有!!”乡民们骚动起来,从后往前让开一条路,片刻之后七八个小伙子架着不断抽搐的萧寂走了出来。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