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虽然探出部分脑袋,却安静的像没有嘴的树影,丝毫没有擦动空气分毫。
刚刚彼此发现的时候,后来的身影显然比前者淡定许多,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便恢复宁静。毕竟他们目标相似,都在凝听翠烟说的受伤过程。
"这个我就不能明白了,当时大家都不敢推大郡主的身体,不是推锁链就是推秋千板,只有少姬狠狠使劲推着她的腰身。我推测好像是被衣服缠住了手吧,最后脸才先着地了。"翠烟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而后劝解道,"姐姐你是城主府来的,担心大郡主被牵连吗?不要紧的,我看少君也没有追究郡主的意思。"
貉绒胡乱应着,担忧的看了看正屋里彻夜长明的暖灯,不知少姬何时才能恢复。她受的罪,就像是一笔笔都记在自己头上一般。
房上二人组见听不到更多,府兵巡逻队也快走过来了,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缩回头,弓起身子几个点步瞬间不见了踪迹。
"明明就是不放心,为什么要让她搬到承阳府里去?"出了府,到了僻静之处,柳曦城问道。
他对面的黑衣人扯下面罩,正是西归城主屈雍。
"她自己想搬出去,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屈雍显然还在对丁潇潇不知好歹的表现恼怒不已。
在大殿上为了她,屈雍算是绞尽脑汁,只想着减少这丫头的担忧烦恼。她呢?澄明试拒不参加,屈雍力排众议免了澄明试。如今,说丁潇潇是东临间谍的,说她不守妇道的,各种不堪灌满了西归城,撞山节又在眼前,屈雍一人在前抵挡着枪林弹雨,一回头盟友溜了,这股气恨不是其他人能了解的心情。
"她就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私下和我说。搬府这么大的事情,想也不想当着承阳少姬的面脱口而出。她这不就是铁了心想搬去吗?孤何苦不成成全她。"
柳曦城对于丁潇潇的做法也并不是很明白,但他有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城主一直不行礼,也不颁布城令宣告,所以大郡主觉得自己没有名分,留在城主府不合适呢?"
屈雍看了柳曦城一眼,冷冷道:"你倒是会猜她的心思。最开始我也是这么计划的,先应付走东临那个死老头子迟梅公,然后颁令宣告,东临大郡主是西归城主夫人。结果呢,她突然冲到大殿,闹的我措手不及。承阳府立刻行动,我再颁令就等于和全体臣工为敌了。还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你们原是一样的心性,所以能站到她那边想得明白,倒也不奇怪。"
一向云淡风轻的柳曦城被屈雍这顿抢白,竟说的他有些情绪波动:"城主当真对大郡主情真意切,是在下唐突了。"
他们俩从下一起长大,各自什么心性脾气,大约都是了解的。
对于柳曦城,屈雍原本有些怒其不争,毕竟他不仅仅是精通医术,文韬武略都很出众。但是,在这点上,这个家伙倒是和丁潇潇那丫头有点相似。
同样的拒不参加澄明试,同样的私自搬出城主府,一个去了承阳府,一个开了个破医馆。
屈雍叹息一声,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做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看中之人都是这副德行。
"她为了救我曾不惜拼上性命, 我怎能不感动?"屈雍缓缓道,"这些年除了你和临邑,西归城里外风风雨雨,都是我一个人替西归冒着箭雨刀林,顶着朝议沸然。潇儿是痴傻了几分,可她纯然天成的性子,让孤在她身边的时候,格外安心。就像爹和娘还在的时候,你还在府里伴读的时候一样,每天每时心都是定的,神都是安的。可是她!!"
说到后面,想到丁潇潇半分留恋都没有,屁颠屁颠跟着宋安卷铺盖出府的模样,屈雍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即便如此,城主还是不放心大郡主的,不惜孤身夜探承阳府。"柳曦城不能放过这个打趣少年好友的机会。
屈雍眸子一闪,瞪向柳曦城:"那你呢?这么晚藏在承阳府里,又是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柳曦城自然有现成的答案:"少姬受伤,肖主事也受了伤,我一个大夫,自然是去看病的。"
没等屈雍继续发难,柳曦城转身往医馆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城主夫人果然威武,短短半日,把一向讳莫的承阳府折腾的人仰马翻。她搬出来,又或者是因为坏水太多,实在憋不住了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城主就别怪罪了。在下告退。"
背着身子称告退的,屈雍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于方才翠烟的话,多多少少有几点疑惑。
少姬这次受伤,确实怪异的很啊。
丁潇潇这位大郡主,真的是除了疯傻没有其他分毫长处吗?
翌日清晨,丁潇潇一开门,就看见守了一夜的翠烟挂着一眉毛露珠,正在打盹。
样子虽然憨直了些,可一副诚心可爱难得。
以她在府里的处境,换个婢女来服侍,别说守夜了,就连基本礼仪都不会尽到。厢房离正屋那么近,肯定一早就去少姬跟前献殷情了。
比如,那个从城主府出来跟出来的貉绒。
丁潇潇走到翠烟跟前,也学她的样子措着腮帮子,盯着她往她脸上吹气。
微微扯鼾的翠烟吧唧吧唧嘴,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大郡主在眼前,赶紧擦擦嘴行礼道:"奴婢翠烟,见过大郡主。"
丁潇潇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礼,不管什么时代社会,人出来卖力气无非为了一口饭一口气,两者都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