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一边心里思忖着,一边听那丫头继续说:“奴婢自知愚笨,不敢和橄榄姐姐比肩,只望能够尽心竭力,伺候好娘娘。”
林贵妃却恍若沒有听见这些话,还是自顾自地,如同梦魇一般说下去:“唉,本宫心里也知道,对不住橄榄那丫头,她从小服侍本宫一场,忠心耿耿,犹如亲姐妹一般,只是,当时本宫也是万般无奈,实在沒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拿橄榄过來一用。现在想起來,这有什么用处?纵然是千辛万苦,白费心机,生下了三皇子,还不是这样沒人待见?眼看人家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整个大齐国都要是人家的了,可笑本宫还在这里独守空房,真真成了人家的笑柄了。”
她越说越多,越说越伤心,几乎止不装匣子,那丫头胆小,一个劲儿地在旁边轻声提醒她:“娘娘醉了,奴婢扶娘娘进去歇歇吧,别再说了。”
林贵妃显然是说到了兴头上,将多日的怨气都发泄了出來,也不管那丫头的劝阻,一把将她推开,反而声音提高了几分:“怕什么?本宫今日就是要说个痛快!凭谁听见,本宫也不怕!她们能拿本宫怎么样?就算是听不见,三皇子横竖也沒有什么前程,还装这些老实做什么?卢锦秀!难道本宫是不知道她的底细的?不过是个,,”她说到这里,因为多了几杯,语气缠绵,锦秀饶是费心细听,也听不清,接着林贵妃的声音提高了些,听见了:“什么时候,本宫叫她不得消停!”
锦秀听着这些话,不觉心上生出了几分犹疑,却又不明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沒顾得上想,只见里面已经扭扯了起來。
“娘娘!”那小丫头真是吓坏了,也不顾林贵妃的挣扎,大着胆子将林贵妃一个劲儿地往宫中拉,林贵妃一边拒绝着,一边又说:“你拉本宫做什么?你要是再这样,小心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娘娘,您先在这里歇一会儿,一会奴婢再扶您进去。”那丫头将林贵妃拉到院中的青石椅旁,实在扶不动了,只好让林贵妃坐在那里,说。
林贵妃此时坐了下去,清醒了些,抬起头,恍若惊醒地望着那丫头:“刚才本宫说什么了?”
那丫头嚅嗫了一下,沒敢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娘娘醉了,说了几句胡话,不过放心,沒有人听见的,现在这里的都去看热闹了。”
一阵清风吹过,带來丝丝凉意,林贵妃的酒也醒了大半,似乎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觉脸上现出一丝惊悚的颜色:“是不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那丫头迟疑着点点头,忙又说:“奴婢说了,沒有人的,娘娘放心,奴婢将听见的话都烂到肚子里,娘娘只管放一百个心。”说着,生怕林贵妃怀疑她,连忙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
林贵妃愣了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将那丫头拉起來:“你放心,本宫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不会说出什么的。不必那么害怕。”
那丫头几乎流下泪水來,小声答应着。林贵妃忽然又说:“其实怕什么?本宫就是要说说这些话,现在到了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时候了,你就是忍着她们,只怕也落不下什么好结果來,现在不能再那样委曲求全了,到了该挑破的时候了!”月光筛下地面,她头一扭,一束光线正好照到她的面容上,惨白而清冷,映射出她决绝的面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锦秀心头一震,≌才林贵妃的话还沒弄明白,此时她又说出这样不一般的话來,不能不生出防备。只听林贵妃又继续说:“你看着吧,本宫到时候,要演一出好戏叫她们瞧瞧,谁都不得消停!想挡了三皇子的路,只怕沒那么容易!二皇子有什么出人的?还不是孝子家一个吗?本宫绝不会这样容易屈服的!”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分外凌厉,似乎是将性命搏上了那种感觉,锦秀听着听着,手中的绢子不由得攥的紧紧,一步也不挪动。
正说到这里,不知何处,忽然想起了一声白鹤的鸣叫,这一个出人意料的响声,将几个人都惊住了,不说在外面的锦秀,就连在宫内的林贵妃,也猝然站了起來:“什么动静?”
“回娘娘,是白鹤的叫声,不打紧的。”那宫女忙回说。
林贵妃还是小心翼翼地:“夜深了,只怕清宣殿那里也要散席了,我们还是进屋去吧,免得人看见了不好。”说着,就扶着那丫头向屋内走去。
一切归于寂静,似乎刚才从來沒有发生过什么一般,锦秀也恍如从梦中刚醒來一般,揉了揉已经有些微酸的小腿,向春芽看了一眼,就也悄悄地向清宣殿走回去,一言不发。
春芽知道刚才的事非同小可,知道锦秀心中满腹心事,因此也一句话不敢说,只是紧紧跟着锦秀的脚步,快速回到殿中去。
一踏进清宣殿中,就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灯红酒绿,意兴阑珊。殿中的众人也快要散席,只是不见了皇上和皇后,不敢动作,锦秀换了衣裳,从屏风后出來,向众人笑着说:“皇上今天累了,先回去歇息了,众臣工也辛苦了,來日皇上自然还有赏。今日天晚,就散去了吧。”
众人听了这一声吩咐,连忙站起來,依序又走到前面向太后和锦秀行礼,方才在太监的导引下,各自散出。太后也觉得疲乏,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來,说道:“本宫也要回去了,你好生照顾皇上。皇上沒事吧?”
“太后放心,皇上只是有些疲乏,歇歇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