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小……”安日初欲言又止,眼神飘忽。
鱼唯小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叫我唯小,听着怪严肃的,你就叫我哈根吧,你不是一直叫我哈根的吗?”
“是……哈根。”安日初点着头,却不忍回答鱼唯小的问題。
“日初,孩子还在吧?”逼得鱼唯小不得不问,肯定的语气,是她自己不能面对残酷的怯懦。
“……”安日初深吸一口气,说了一个字,“在。”
“哎呦,我的海神娘娘!”彭嫂双手合十,好像大松了一口气,却又似拾起了更大的负担,让她极为纠结苦痛。
“医生说……”欢欢忽然想要说话,被彭嫂一把捂住了嘴,欣欣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也意识到大人说话孝子不能乱插嘴。
“可是为什么我的肚子沒有感觉?”鱼唯小的手放在泄上,不知道是手掌麻木还是平躺造成,泄平坦,沒有了微微隆起的满足感,可也不觉得疼,全身无力,抬眼都吃力。
但是再吃力也要问清楚,“为什么沒有感觉呢?日初?”
“嗯……”安日初的眼神落在房间任何一个角落,乱扫,却就是不看鱼唯小一眼,“你刚醒,要多休息。”
“四个月了,在掉下去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可是那一刻我却无法跟你分享……”鱼唯婿然说,“日初,假如他还在,你期待胎动吗?”
安日初的心一惊,如被一击闪电击中般狠狠刺痛了一下:“什么叫如果?他就是在……他就是在的啊!”
鱼唯小嘴一遍,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可控制地落下,她哽咽、抽泣,悲恸难抑:“你其实不必骗我,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我多半是被打了麻药,可是母子连心,当我醒來,我就可以意识到他还在不在我身体里……”
彭嫂再度双手合十,仰天忍泪,默念:“海神娘娘,您狠心呐!”
狠心的海神娘娘,在鱼唯小來到渔港村躲避的时候,默默庇护了她许久,这一次,却不告而夺走了她的孩子,甚至纵容凶手逍遥法外。
安日初终于也难抑心碎,眼泪无声淌下。
欢欢欣欣见状,更是跟着哭起來,被彭嫂掩着脸也沒用。
彭嫂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孩子啊,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啊……好好养身子,以后多的是机会。” 一边说着,一边推了安日初一把,到底是年轻不经事,老婆已经很难过了,做丈夫的就是再难过,也得忍着好好安慰人家。
“是啊……”安日初领悟的当即,立马抹眼泪宽慰,“咱们还会有的,不要难过。”说不难过,自己的心仍是跟滴血似地疼,“告诉我,你是怎么掉落悬崖的?”
鱼唯小一怔,光顾着心疼失去,却竟忘了为什么会失去。
噙着泪,一字字艰难告之安日初:“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可是我沒看见是谁。”
原本以为鱼唯小坠落悬崖是不慎,安日初问也不过是确认,然如何不料她是遭了毒手。
“彭叔,帮我报警!”安日初说。
彭叔立马走出病房拨电话。
安日初回眸,鱼唯小恹恹然盯着天花板,并不打算提供更多的线索,显然,她仍沉溺在失去孩子的痛楚里。
“是我不好,我來晚了……”安日初重新握住她的手,沉痛的内疚并不打算祈求原谅,“我早该把你带回宁城去,不该纵容你封闭自己,否则你也不会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伤害。”
“唉,咱们村里一向和睦,从來沒有矛盾争执,这次害了咱们鱼丫头的,莫不会是外乡人吧?”彭嫂说,“还是你两人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自个儿不知道?”
安日初脸色铁青,有些怒意:“从來都是人家欠着我们,我们从沒对不起谁的!”说起來,他对于彭家沒有照看好鱼唯小,是有些怨恨的。
鱼唯斜忙用另一只手去握住安日初的手,眼神示意他冷静,莫要迁怒无辜的人。
看她泪眼戚戚,却还要反过來顾着别人的感受,安日初心如刀割:“别怕,我一定会揪出凶手,让他付出代价!”
“都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代价是他可以弥补的呢?”鱼唯是我沒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她竟将罪过归咎于自己,当即另安日初更为担心了:“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害的你,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千万不许这么想,沒有人怪你!”
可是鱼唯小再也听不进去安日初的劝慰,她无声地流着眼泪,谁也不搭理。
此后几天,她仍是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好像医生拿走了那块血肉,就抽走了她所有的快乐,从前的喜悦欣愉统统不见,余下的只有悲伤,浓厚如雾霾挥散不去的悲伤。
据说宁城再度迎來雾霾,时近酷暑,气候更为恶劣,大自然惩罚人类好像沦为了习惯的恶作剧,让雾霾与暑气齐齐降临,折磨着那些经济飞速发展、人却迟钝麻木的城市,也让安日初不敢带着鱼唯胸到城里去寻求更好的医疗环境。
也许就现在而言,沒有一个环境比乡野更适合把自己尘封起來的鱼唯小了。
“我就待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的鱼唯小,在警察前來调查这桩事件的时候,甚至不愿意提供更多的线索,“我当时真的沒看清背后的人,我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许,根本就不是人,是山里的野兽。”
“哈根,你这样让警方很难调查。”安日初说。
于是鱼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