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永远是犹疑不决、思维和决定连番着变來变去的动物
在傅泽家里被他呵斥、恳求、拥抱的时候,鱼唯小头脑发热、考虑迟钝,只觉得他值得信赖可以倚靠,便也顺势依从了他的决定,可回來路上几度反思、扪心自问,眼下看着安妈妈从前一个逛街、打牌、享福的命现在却甘愿为了自己忙进忙出,只说都是为了新孙子,鱼唯小心里就又变得特别堵、特别压抑、特别不是滋味。
真的要放任这个小生命成长?他在肚子里长大的时候鱼唯小尚且可以自欺欺人,因为谁也看不到他身体里留着谁的血,可一旦他生下來,慢慢长大,眉眼口鼻渐渐和安日初背道而驰,安日初会怎么想?安爸安妈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
这个世间的审美不是只有一种定律,丑可以千万种,美亦如是,同属于魅惑众生的男人,同样是无可挑剔的五官,安日初和傅泽却生得南辕北辙,孩子无论长得怎样,像谁,都是一目了然的。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成为人人唾骂的**?被安日初抛弃、被赶出安家,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宁城,回到禾羊县,带着一辈子抹不去的羞耻,继续遭受旁人异样的冷眼,到时候,即便傅泽已经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那个孩子的身上烙了他的印,擦也擦不去,洗也洗不掉……
一想到这里,鱼唯小就完全沒心思看电视,两眼呆呆盯着屏幕,思绪却完全不在那些人物上,安妈妈诧异跑过來换台,担心地问她:“唯小?你怎么看这么血腥暴力的片子呀!就不怕吓着孩子嘛?”
孩子压根就沒意识,等有了意识,如生得和傅泽一样冷毅,还不知肯不肯认安日初为父呢!鱼唯小在心里冷笑,冷笑化为苦涩,积攒了眼泪,盈满眼眶。
“唯小?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安妈妈见状,急得不知所措,“是不是日初回來太晚沒人陪你你难过呀?不哭不哭,妈妈做好饭就來陪你好不好?妈妈是怕阿姨做的饭不合你胃口所以才亲自下厨所以就不能陪你看电视了嘛,妈妈是希望我们唯小和宝宝都吃得开心嘛,快别这样了,妈妈看到心理好难过的!”
安妈妈的付出,愈发让鱼唯小受宠若惊、不堪承受。
“妈妈我沒事,你不要担心。”鱼唯小哽咽道,然后好说歹说说服她继续回厨房忙碌,一个人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趁安妈妈不备,提起包冲出家门。
不可以留下这个孽种!将來造成的后果只会令这一家人伤心难过,安家不嫌弃自己视自己如己出,鱼唯小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这样一想,鱼唯小一头栽进了隔了小区一条街的药店。
“要什么?”昏暗的药店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嗑着瓜子坐在角落里,正盯着电视屏幕看过了气的言情剧,目不转睛地问进门的人。
鱼唯小不敢去小区内的大药店,即便十月的天可以借口雾霾拿个丝巾遮住脸,可是安家少奶奶这个身份如今走在小区里也是能被人一眼认出來的,万一事情败露,只有那些沒有监控的小药店,才能躲过追查。
“我……我要那个打胎的药。”鱼唯小低着头,口气生硬,满脸通红。
那大妈起身到柜台底下乱掏了一阵,丢出一盒包装壳有些陈旧的药盒,不屑地看了眼鱼唯小,不耐烦地报了价格,便急着伸手要钱,急着回去看电视。
“不用找了。”鱼唯小丢下一张五十,便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店外夜色渐深,前途一片漆黑恍若无路可走,然随着路灯一盏盏相继亮起,总算得來黑暗之中一丝慰藉,一如此刻鱼唯小的心,伴随着十月的凉风习习吹拂,如沉石般的心忽然活过來咚咚咚剧烈跳着,明明很难过,可是拽紧手里的药便感觉有了一丝解脱的希望。
借着路灯,鱼唯小拆开包装仔细阅读了说明书,然后把药片一粒粒拆下來卷在纸巾里,便将包装、说明书和小票一并丢在了垃圾桶里。
一干二净,只求那个孽种也能去得一干二净。
鱼唯小这样安慰着,急匆匆往家里赶,止不住的眼泪留在路上,在抵达家门之前,狠狠抹干……
“吃饭喽,,”安妈妈正端着一叠叠的菜,兴高采烈地从厨房里出來,并不知道鱼唯小短暂的离开,只一味地安慰着她说,“來,开开心心地吃完,啥烦恼也沒有了!”
是啊,希望开开心心地把药吃完,就啥烦恼也沒有了,鱼唯小心里这样一番自我鼓励,便说:“我想先喝杯水。”自行跑到厨房倒了杯水,趁忙着端菜的安妈妈不注意,利索吞了两片药丸。
这一夜,心惊胆战地躺在安日初身边,想着藏在梳妆台底下包在纸巾里剩余的药丸,鱼唯小几乎整夜失眠不能入睡,可是肚子却沒有如期的反应,说明书上建议药丸口服三日后请医生检查,基本上第三日便可滑胎。
鱼唯小祈祷接下去的这两天里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比如安妈妈心血來潮大扫除连梳妆台也不放过或者自己血崩急坏甚至激怒安日初等等,怀着惴惴的心惶惶度日,第二天醒來黑眼圈堪比熊猫,鱼唯小明显感觉到自己折腾了一宿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幸亏安日初这两天体育馆事情很忙,几乎沒有时间陪她,吃过早饭一番叮嘱便要匆匆离开,鱼唯小才有了足够自由的空间,在阿芙罗偷懒空隙,偷偷服药,无人察觉。
第三天夜里,所有的药丸全部吃完,鱼唯小洗完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