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贵?真有这好事你不自己留着?还能想起我?”
宋来弟只觉得裤腰里那团小布料烫得火烧一样,上头一排五颜六色的扣子是王红胜特意寻来缝上的,当时看着怎么好看,现在就觉得有多硌人,还卡在裤腰带上了!
宋来弟使劲往下拽着衣裳下摆,生怕露出点痕迹出来。
下地挑水出汗多,男女老少的人多眼杂,不好穿浅色衣裳怕不雅相;
王红胜特意给她选了白色的的确良布料做的小衣,瞧着就干净,夏天衣裳薄也不怕透光看出痕迹来。
为这,他还特意剪了他自己的一件衬衣呢。
可坏就坏在,她现在一身灰扑扑的深色衣裳,要是露出一截白色布料,别提有多打眼。
偏偏宋盼弟眼睛不是安分的,真露出点痕迹,一准能叫看见!
就宋盼弟那个坏心眼,不揪着这把柄算计她才怪。
宋来弟姐妹间白天黑夜地相处着,谁还不了解谁?
招弟是真木,没心眼,爹娘说啥是啥,把弟弟宋辉当成二老子伺候着,叫嫁谁就嫁谁,真是卖了她还帮忙倒数钱的蠢货。
老三表面看着蔫,其实也蠢,又蠢又毒。能干出铰了亲妈辫子卖钱偷跑的事,十里八乡也就这独一份了吧?
挨了回揍好像还开了点窍,知道嘴上抹点蜜哄人了。
可惜蠢就是蠢。
王新凤那是听两句好话就能哄好的?只会把卖你的价钱要得更高!
而且也没少挨揍。
宋来弟隐晦地撇撇嘴,抓痒痒似的,伸手摸了腰带半圈,飞快地把卡住的扣子拨开,往裤子里头塞了塞。
藏好了。
宋来弟松口气,头却习惯性垂着,不叫人瞧清楚她的脸色。
即便外头天色暗了,只有一点星光照得人脸模模糊糊的瞧不分明,她也从不松懈。
宋盼弟留神听着后头的动静。
那群大呼小叫的熊孩子没追来。
她也放下心,大松口气,脸上带出庆幸又得意的笑。
就说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不会那么倒霉被抓住的。
只要没被逮住手腕子,那这事就不算是她干的!
宋盼弟大大方方站出来,嫌弃地摘掉身上沾的几根稻草,往灯火通明的村里瞧。
大队部院里在摆席,吃杀猪宴,拉了电线出来,大概换了100瓦的电灯泡,在夜里特别的亮。
那伙儿熊孩子肯定闻着香味围过去偷嘴了。
也肯定管不住嘴,跟那群爱瞧热闹的村民嚼舌头根子去了。
得赶紧把锅甩出去才行。
宋盼弟啪地抬手拍死一只蚊子,一边挠着被咬好几口的脖子,没好气地说:
“小人之人!你是我姐,我有好事想着你,还想错了?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说正事,我可不想大半夜的搁这喂蚊子。”
宋盼弟越抓挠越痒痒,心情变差口气自然也就不好。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找个男人偷忄青都找不见个像样的地方!他王红胜就这点本事?就不能带你上乡里招待所正经开个房睡个床?你说你到底图他啥!”
宋盼弟毫不客气地揭穿她二姐的私情。
宋来弟攥紧了衣角,像是攥紧宋盼弟那纤细的脖颈。
宋来弟头埋得更低。
夜色掩盖了她通红似血的耳朵,只留下她清晰平静的声音:
“你这么聪明,我图他啥,你还能不知道么。”
宋盼弟没发觉她的异样,或者说压根不在意。
她不屑地嘁了一声,鄙夷又施舍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就图他是个城里人,想赖上他野鸡变凤凰,也跟着进城一起吃商品粮吗?
你想的是没错,但这人选错了。等知青回城,那至少还得一年多,还得他能考上大学才行。可人家真考上大学了,还能看上你一个无知的乡下妇女?肯定蹬了你,回城找好的去。
你也别寻思拿孩子绑着他了,没用。他又不是以后不能跟别的女人生了。
你可别犯蠢了,听我的。剧组导演杨延年知道吧?有钱有权正经城里人。你跟了他,立马就能回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比王红胜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