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吧!”
宋老太到底没忍住,又拍他一巴掌。
就凭他跟李胜男俩懒蛋这混日子的德行,真分家还不得饿死?
没点成算。
“行了,客人都在外头呢,赶紧出去陪着说话,把人撂下躲屋里算什么事。”
宋老太递过两包点心,叫儿子拿去外屋待客。
“人家领导这么看重咱家孩子,给这么高的待遇,咱得知恩图报,不能掉链子。我找找上回高珊上门拿的麦乳精,给人家冲水喝。”
老太太下地拿钥匙开柜子,心甘情愿地准备出一回血。
宋春安解开塑料袋,捡了几块点心出来。
“给你跟爹留两块尝尝,我闺女说了要给她爷奶的,你得领情。再给我四哥留一块,他生日要到了。”
宋老太开柜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催:
“你快点的吧。”
宋春安不再贫嘴,拎起东西出去招待客人。
宋老太听着外屋谈笑风生的,悄悄抬手擦了擦眼角。
安子是个好的,一直记挂着他四哥,这些年守着他们老两口哪也不肯去,就怕他们还想儿子伤心。
想一想,老四也走了三十多年,她都快忘记孩子长啥样了。
宋老太叹口气,锁上柜子,抱上麦乳精罐子,端起一脸笑就要出去。
一只脚才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院子里头嗷的一嗓子,直把老太太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这是?”
宋老太下意识问,声音淹没在王新凤发了疯的叫骂,以及宋盼弟挨打撕心裂肺的哭声里。
“死丫头你还敢回来?反了天了你!敢在老娘头上动剪子,你怎么不干脆一剪子戳破我肺管子得了!”
王新凤整个炸了!
抄起笤帚没头没脑地往宋盼弟身上抡,嘴里什么难听骂什么,那股狠劲儿跟见着仇人似的,连鸡蛋都顾不上塞了!
“还敢偷跑!说,是不是在外头有野汉子了?敢偷老娘的钱跟人私奔,我今儿就先打断你第三只手,再打断你的腿!”
笤帚影铺天盖地落下,带起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风声。
宋盼弟惨叫着哀嚎,躲都没处躲,干脆捂着脸蹲下。
之前路上编好的借口压根用不上,连求饶的空当都没有。
“我钱呢!还有卖头发的钱呢!”
王新凤瞅见她俩辫子上系着的花手绢,火气噌地就烧到了头顶!
晌午回来见死丫头梳这个新样式的辫子,系的还是她的红头绳。
她记得真真儿的!
那这两块手绢哪来的还用问吗,肯定去乡里供销社才买的!
王新凤下死力连揍两下,砰砰闷响中,高粱糜子扎成的笤帚把耷拉下去一截,被硬生生打断了!
王新凤扔掉烂笤帚,拽起烂泥一样的闺女,不顾还在院子当间呢,直接上手扒衣裳搜钱。
“王新凤你胡闹什么?还不赶紧住手!”
大队长离得最近,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看愣了,再阻止就来不及了。
可也不能由着她发疯,叫人家城里来的同志看了,像什么样子。
杨导演他们一脸尴尬,想劝又不好劝的。
宋老太脸上烧得火辣辣的,赶紧出去拉架。
宋春安想帮忙,突然听见西屋里他闺女呜呜哭了,小声音别提多可怜。
傻爹再顾不上什么嫂子侄女子的,一溜烟跑西屋去看闺女。
“闺女咋了?睡迷糊了?快醒醒。”
宋瓷眼泪哗啦流,闭着眼睛像是还陷在梦里头:
“爸爸妈妈,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