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口刀。
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他走进茶馆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注意他,即便有人瞧见了他也会露出讥诮之色,原因无他,因为他是个跛子。
跛子也就代表残疾,一个正常人面对残疾人,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一些嘲弄的情绪,至少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茶馆中的不少人也都流露出了这种情绪,其中有三四个喜欢挑事的人甚至有打算好好戏弄一下他。
但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起身之前就已打消了这种念头,仿佛只要他们敢做这件事,那么必然会有一种极危险极可怕的后果,因此他们不敢,也没有。
他没有看任何人,虽然他知道至少有两个人已在打量他,甚至已看出了他的身份,但他并不在乎,这个世上大概已没有说什么事情值得他在乎了,甚至于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已不在乎了。
茶馆的人并不多,有不少空置的桌子,他就在一处空置的桌前坐了下来,要了一碗茶。
他无论站着、走着还是坐着,腰杆都是笔直的,除此之外他的手始终握着刀,那口漆黑得仿佛象征着死亡的刀,仿佛人和刀早已连在一起,似乎他已没有法子摆脱刀,而刀也无法甩开他,两者之间似乎存在了一种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匪夷所思的关系。
茶已上,他没有喝茶,他只是静静坐着,而视线已望向茶棚外呼啸着灰尘的道路上。
他似乎在等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楚天自刀客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望向了刀客,在刀客坐下来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收回了视线,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明月心也才收回视线。
两个收回视线的人都流露出一样的神情——一种仿佛绝不在看那刀客一眼的神情。
明月心已笑,她笑问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他是谁?”
这段日子,楚天是见识了明月心各方面的本事的,特别在识人上面的本事,楚天不得不承认明月心的确是天下无双,因此大部分时候楚天遇上一个奇怪的人,都会问明月心,而明月心也往往可以给出回答,但这次没有。
楚天淡淡道:“我不必问。”
明月心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已知道他是谁了?”
楚天淡淡道:‘我不但已知道他是谁,我也怀疑他其实就是你们的人选之一,是么?’
明月心笑了笑,不说话,这个时候响起了健马飞奔的声音。
声音响亮,开始声音还很快,但很快这声音就已出现在茶馆前,马儿在茶馆前停了下来。
这骑士武功如何并不清楚,但至少骑术算得上一绝,马儿在茶馆前急速停下之时居然没有荡起什么灰尘,仅这一点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马上的骑士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很大,三十左右的模样,他的穿着打扮非常华丽,非常贵气,整个人的身上也流露出了一种非常的傲气,不过最明显的不是他身上的傲气,而是一种混杂着笑意的邪气。
他不笑得时候就给人一种刺骨的感觉,他一笑整个人都流转着一股惊人的邪气,他仿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出自血海的修罗。
他将茶馆扫过,但没有扫全,准确来说停在那个不久前才到的刀客身上就已停顿了下来,他的瞳孔微缩,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意更浓了。
当他流露出笑意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飞下了马,简直如燕子一般的轻飘飘落在了刀客面前。
他一脸笑意望着刀客道:“我会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请我杀一个人,而我也很想杀了那个人,因此我才来了,我要杀的人不是你,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刀客回应,他声音冷淡,仿佛对于世上一切事情都这般冷淡,或许对他的生死也一样。
那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知道,因此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在我杀人的时候你不要阻拦我的好事。”他说得非常真诚,他显然也非常看重这个刀客。
刀客抬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刀锋般的光,冷冷道:“你杀你的人,和我有什么干系?”
骑士长长吐了口气,笑得更愉快了:“不错,我杀我的人,和阁下一点干系也没有,有阁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随即不再看刀客,而是扫过茶馆。
茶馆本来是有不少客人的,可现在已走了不少,因为他们听到了他的话,他们不想被殃及池鱼,因此他们只有走,但还有人没有走。
至少楚天、明月心没有走。
那人扫过茶馆,他第一眼扫过的是那刀客,第二眼扫过的是明月心。
他瞧见明月心眼睛就亮了。
不仅亮了,而且还产生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漂亮的女人,对待漂亮的女人,他一向很专一,不过他的这种专一却没有什么人承受的了,因为他的专一便是占有之后杀死。
他入关不久已做了七次这种事情了,如今他不介意再做一次。
不过他还是等了等,看了看,瞧了瞧。
他瞧的不是明月心,因为他不必瞧明月心,他已将明月心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他瞧的是明月心身边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的敌人,他要看一看这个男人的本事,可他看不出,因为这个男人似乎看上去并不懂武功。
他迟疑了一下,又望了望身后的道路,随即走到了楚天明月心面前。
他没有经过允许就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
他没有望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