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功名心想:你是状元又如何?我这不还是出来了。在这钱塘县依然是我家的地盘。
这样的心态,乍看一看,是自欺欺人,但是却也是地方土皇帝的真实内心写照。华夏一直是实中央,虚地方。地方上有权势的士绅做到一手遮天的绝对不少数,他们就是—个个的土皇帝,这一点上许仙后来会见识到。但是这绝不会是钱塘,因为钱塘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根本就不能出现什么土皇帝。
只不过村民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状元是天下顶厉害的人,没见许功名都让抓了吗?
只是现在是个什么说法,他怎么又出来了?难道说他比状元还厉害?
村人交头接耳嘀咕着。
对!这就是许功名想要的。功名上,他已经输了。地方上,他却绝对不能输。这也是他直奔这儿而来的原因。
老实说,他几乎已经成功了,直到……
“你这犯人竟然敢越狱?来呀9不锁拿回去!”
许功名来的快,随后的大人们更是不慢,并且随口安上个越狱的罪名。连让许功名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便抓走了。让这许家村的村民真真切切体会了—把什么叫做“过山车”般的“官法如炉”。
这还没完,—应官员竟然簇拥起—个乡绅打头。
依足礼教,一个体面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小步上前来:“张老爷来拜新中新科状元的许老爷。”
许仙接过贴子,看向那张乡绅。四五十岁,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许仙一看,这分明是自己的启蒙老师。他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的,天下起义,他失了县城,后来回到钱塘教书。
张乡绅攀谈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官大人们也算是有心了,为了不激怒许仙,竟然把许仙的老师都搬出来了。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什么得罪许仙的地方,单单是这天地君亲师,许仙便不得不一纸掀过。就像是许氏族长取走自家地契—样,他的做法虽然不地道,但是你也不能反抗。
一旦反抗了,一个“不孝”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后世人也许不在乎这么个名头,但是这是古代。这名头在后世,是只有反对党才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不同的是后世只有—个党,这个时代却有无数的礼法。
许仙立即出迎,执弟子礼。
那张老师这才满意,否则再说下去,很可能就会变成许仙不尊师重道,这又是—场大罪。
当然了,众大人们是请他来调和的,而不是让他火上浇油的,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做。他这么做绝对非是他们的本意,而只是好容易弟子中出个状元,他在借机扬名罢了。
虽然朱元璋缺人才可用,但是他这样丢掉了国土的前朝县令,朱元璋同样也是不会用的。他的出路也就只是教书了。
世先生,他是称呼的许仙父亲。为的便是等许仙执弟了礼,让世人表示你就是状元了,也还是我的弟子。
当然了,除此之外,这—声“世先生”,也便等于他接下了许仙父亲坟地墓铭的工作。
许仙做了状元了,身份地位不—样了。这许仙父亲的墓碑墓铭便可以有了。再以这时代子不言父的习俗,哪怕儿子的文章写的再好,也是不能写这墓铭的。这需要长辈来写,越是德高望重越好。
有人说,那直接找当官的不是更好?可是别忘了,许仙在外的身份只是名新科状元。为一个死人杀墓铭?再巴结也不是这么巴结法。
如果许仙是一品大员,是王爷,儒教中还有一条礼法“为尊者贵”,他们也会动笔,但是新科状元?不行。
不要忘了儒教是为了统治服务的,其建立森严规范的礼法,同样是这么个目的。为了统治,自然没人会破坏统治的规则。
也就是说,对上面的统治自己的人,他们什么都可以干。你就是为他家的猫写墓志铭,也最多落个小人的称呼。但是级别不高的,甚至是下面的人,那就是绝对要遵守,非一丝不苟不行。
这样一来,曾经做过县令的张老师也便成了最佳的人选。
许娇容一下子高兴地都哭了。人活—世,草木一秋,求的是什么?就连佛祖都争一柱香,更何况人乎?
大人们想的很周到,人情、尊严、名声,什么都有了。这样—来,新科状元总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吧!他们驹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越是做的如此周到,许仙便越发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怎么说,许仙也是在京中飘过些日子的。面不露色,与他们吃酒祝贺下,也还是做到的。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许仙自然是要追问发生了什么事的。
有许娇容他们,也有钱裕的说法,许仙很快便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唏嘘不已。
苏妲己却笑道:“这有什么?当官的都这德性。我在殷时便知道了。”
这时,钱裕跪下求道:“状元公,请状元公收留。”说着献上了家业。
“不,我不会收的。”许仙皱着眉。他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夺人家业,哪怕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
苏妲己叹了口气,她拥有许仙的记忆,自然是知道这是真正的草根与上层人物的冲突。
上层人物讲究大局观,讲究杀伐果断。特别是他们与国家成为—体后,国家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利益便是国家的利益。只要手中的权势不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