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我。他爱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一时冲动问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本砸懵了头。
细细咀嚼这三个字,我突然不明白它们什么意思了。
他爱我?
他爱我。
我拿手指抚上额头,感觉神经都在“突突”得跳。
“你在说笑话么?”下一刻的我笑着问他。我竭力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试图让他打起退堂鼓……不要再这样逼迫我。
这短短的几十分钟,我被他逼得退无可退。他一步一步逼迫我,把我逼到了再退一步就是悬崖的境地。为什么会这样?是我的轻敌?是他的步步为营?
“不要再逼我了。”我轻轻说。这既是宣泄,也是警告——警告眼前的人。
“……不是笑话。也没有逼你。”他这样说。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莹白空旷的房间渗出凉凉的冷意。
我却觉得这才是真的笑话。
没有在逼我,现在是做什么呢?明明这个地下基地就要在轰鸣声中粉碎,我们却在这里喝茶聊天?
“里包恩,这个基地就要被炸了,还有一个小时。”我抿抿唇,还是开口了。
我希望我们能先放下这微不足道的谈情说爱,合力一起逃出这座基地再说——虽然出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决定出去了之后就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见为好。
“不是还有一个小时么?”他漫不经心地说,影子盖住了我全身。他封锁了我的动作,虽然没有再钳制手脚,但是留给我的活动空间实在狭窄。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一定要现在说清楚么?
我恼怒极了,反而冷静起来。
“你想要什么回答?”我笑起来,“你是痴心妄想。这不是我愿意或不愿意的问题,真正的原因是不可能。”
我理清了思绪,冷静地、慢里斯条地说:“现在来坦诚相待吧。我明明确确和你说一说我此刻的想法——没有隐瞒和欺诈。我不喜欢男人。我的性取向是女人,这是不会改变的。我的人生规划里是一位妻子和几个孩子——你明白的,每个男人都需要家庭和孩子,我也不例外。血脉的延续,毫无疑问,只从这点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同行,我怎么会找一位同行呢?这不可能。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应该这样想不是么?黑手党的男人都应该找一位普通的、温柔的妻子,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刀口舔血的同事。我不相信你,你也不会相信我……恋人这种亲密的关系,你以为会在黑手党中发展么?猜忌、情杀、谎言、利益、阴谋……这些让爱人们反目成仇、背道而驰的因素,总不会少的,尤其在黑手党中间——你不这样认为么?你以为我会永远相信你么?你所谓的爱意——不过是涂蜜的刀子,想让我坠落泥潭罢了。”
“相信你,我才是真的傻瓜。”
“更何况,”我突然笑了起来,打断里包恩将出的话语,“你也应该想一想的,按照我的思维来想。我能这样怀疑你,你也要用同样的恶意来怀疑我才对。”
“如果我答应了——你应该想一想我是不是打算在拥抱中杀死你。我想杀你很久了——你难道没有感觉?有那么几次走在你的后面,我如附骨之疽的目光……你没有感受到我的盈满的恶意和不掩饰的杀意么?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想杀你很久了啊。”
“你不应该头脑发烫陷入不知名的情热当中,否则什么时候死了,你也就只能在地狱里悔恨了。”
“今天我提醒你,是看在我们毕竟认识了多年的份上。今天的你软弱地让我难受。我还记得我们的初见,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的对手,将来的我们唯独一方死了另一方才能心中畅快。”
“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应该在这里杀了我,或者我将来杀了你。”
“我们之间……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有——杀戮和死亡,对手和朋友。”
我定定地看着他,昂起下巴嘴角拉出笑意。
“你……”他的嗓音有些钝钝的,“你就这么笃定么?关于你的第一点我无从反驳,选择和同性在一起就要承受没有孩子的后果。第二点……我只能保证,你不背叛我,我不背叛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仔细想想,我的条件优渥很多,相貌金钱实力……甚至于是我先爱上的你。有这样一个追求者,难道不值得为之心动么?我相信我会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冷笑一下,尖锐的话语刺破了假象:“里包恩先生……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条件有多好,值得我接受——而是我本身就不爱男人。爱情这种东西,尽管虚荣又华丽,但是不掩温情和珍贵。我虽然不相信很多东西,但是不想连爱意都伪装得虚情假意。我可不能欺骗自己爱你,因为我本身就是不爱你的——我尊敬你,看重你,作为对手,作为朋友,却不会作为爱人。”
“真希望你能理解这点,这样我们就能达成共识了。”
“……你为什么不可能爱上我呢?因为性别?这实在是毫无逻辑可言。”他拉了拉帽檐,一个一个单词吐了出来,字正腔圆,“爱情是明亮、温暖、纯粹,也是盲目、疯狂、毫无道理可言的。vipe,你的理智说爱只存在于异性之间,难道情感却不会被同性吸引么?理智与情感,微妙的双线。我不赞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