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进屋子,她也走进了屋子。
屋里只有一张床。
她道:“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至少这房间可以挡挡风雨。”
就听他道:“你早点睡吧。”
“那你呢?”
“我先出去走走。”
“去哪?”
他没有说,而是迈步往外走去。
她觉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他。
刚才她让他看着自己时,他那一瞬间向她投来的目光是温暖而饱含爱慕的。
人的目光是骗不了人的。
但是,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疏离着自己?
眼下已经入夜,寒风吹着窗户发出咣当的声响。
她来到窗前,就见他已经出了院门,也不知道他去往何处。
也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悲怆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也许是他背影里的孤独意味给自己的感觉。
她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
因为从中午开始到现在没有吃饭,腹中饥肠辘辘,而因为饿,就觉得身体上更冷了。
那是一种盖上被子也抵抗不住的寒冷。
本来想出去看看他去了哪儿,但是,她明白,就算自己找到他,也还是自己回来。
所以,她在冷得发抖得情况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醒时,天色尚还有些灰暗。
她环顾了四周,见屋子里并没有他,心道,他竟然一夜未归?
她连忙起床推门,先往院子里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她扭头往两边看时,就见他正依在墙边睡着。
这么说来,他昨夜竟然在外边的墙边睡了一夜?
他这么做是在刻意避免和她同处一室而眠?
这么想时,她又觉得自己昨天傍晚从他眸中看出的他的秘密似乎是自己的错觉了。
看到他坐在墙边,一张轮廓完美的侧脸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唇色乌青,想必昨夜冻了一夜够他受的。
而她本来以为,他逛了一圈后,不管怎么样会到房间里避避寒的。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如他一般冷静,不近女色。
见他冻得嘴唇发青,她心里闪过一丝疼惜,匆匆返回房间里,走到床边,拿出被子,然后再抱着被子走了出来,靠近他以后,她轻轻将被子给他裹在身上。
被子刚刚挨着他的身子,她便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她道。说话间她看着他的面孔,现在她看着他的眼神时,觉得那眼神中似乎无比淡然,而且里面并没有什么她所希冀的东西了。
她此时觉得昨日傍晚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嗯,咱们赶路吧。”他并不看她,只是看着院落的破旧门扉说道。
“好。”她道。
说着,她将被子放回房间,然后走了出来。
从昨日上午吃了东西以后,这一日都没有再吃东西,她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
眼下走的是往北的路,路途还算平坦,因为有农夫外出走出来的细窄山路,不像昨日那般深一脚浅一脚,凹凸不平。
就算这么平坦的路,她走起来也很累很累。
她觉得他应该也很饿很饿,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走在前面,拉下了她有一大段距离。
正气喘吁吁走着时,她突然听到了前面马匹的声音。
往前看时,见一支大概有二十个士兵的部队骑马疾驰过来。
她看出来了,这是她的士兵。
他们来到她面前后,立即下了马,为首的那名士兵道:“郡主殿下,昨日直到下午您还不见人后,兵营里就炸开锅了。有十来支骑兵出去找您,一直没找到您,您这是去了哪里?”
这士兵说话时,眼睛不时地瞄一眼郑杭肃。
“我……在山间射箭,不小心滚落山下了,若不是郑公子相救,我大概早就遇到了意外。“
她看出这士兵看着郑杭肃时的猜测的眼神,知道他定然是以为两人做什么暧昧的事情去了,于是连忙说郑杭肃救了自己。
“兵营里有许多士兵都以为……”这士兵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她问。
“以为您和郑公子私奔去了。他们都以为眼下您是怕再次失败,所以和郑公子一起逃之夭夭。他们都已经决定了要散伙了。还是祁将军及时阻止了大家,让大家稍安勿躁。”
她面色懔然道:“竟然会有人对我和郑公子做如此猜测?大家放心,我就算战死沙场,也不会轻易逃跑。”
她想着,祁连阻止大家不让大家离开,可能更多的是考虑的他自己,她离开以后,军中就他为大了。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要是这祁连从来没有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
这士兵道:“现在既然找到您了,那是最好,郡主殿下您受苦了。快快上马吧。”
这士兵看出她冻得嘴唇抖擞,连忙将自己的马牵到她面前,让她上马。
她上了马以后,对其他几个士兵道:“你们谁再让出一匹马给郑公子,从昨日到今天,因为救我,他也吃尽了苦头。”
这时另一士兵将马牵到郑杭肃面前道:“我的马便让给郑公子吧。”
郑杭肃道了声“多谢”便上了马。
那两名让出马来的士兵和另外两名士兵同坐一匹马骑行。
有了马,本来周静和郑杭肃靠走路还要走上大半天的路程,现在则变得只是不到两刻钟而已。
来到兵营后,她便发现兵营里此时乱糟糟的。
有两方士兵正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