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个不爱礼佛的,能去普济寺住上几天,廖老夫人再不想动弹,听了也有些神往。
郑氏这些年也信了些佛理,心下也想去,忙道:“这么好的事,哪能不去呢。咱们去住上几天,又避了暑,又礼了佛,还能清清静静地吃几顿斋。”回头又问顾雨萼道:“你娘家那边可去了庄子了?不如也一起叫上,我跟你娘有些日子没见,怪想她的。”
顾雨萼本就想叫上连氏等一起去,听她这么说,即道:“母亲说的是,咱们一家子去,也有些冷清,不如多些人的好。我这就使人回去跟我娘说,连着我家大嫂子,咱们都去。我大伯母住在诚王府里头,那边本来凉快,想必不用出来避暑,倒是也知会我二伯母一声的好。”
梁氏听见顾雨萼的娘家人都要去,忙道:“我六妹妹那边……”
郑氏板了脸,道:“那是王府里的贵人,也是咱们能当亲戚去请的?你是越发的糊涂了。”
梁氏脸红了红,听出了婆母话里的意思,给人做了妾,便不能被沈家当做正经亲戚了。想到自己好容易把妹妹带了来,安排进了王府,却是一点助益没有,不由有些气馁。
顾雨萼心中冷笑,自己好容易带了人出门避祸,难道还会带个七王府的人去不成,便是郑氏不说,她也要泼这盆冷水的。
郑氏别过眼去不看大儿媳,对顾雨萼道:“今日也没什么事,你就回锣鼓巷一趟。亲自去请你娘,打发人过去,显得咱们不知礼数。”顾雨萼忙笑着应了。
那边廖老夫人听她们说得热闹,也就不再犹豫。跟着笑道:“这样子好,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你娘和你二伯母人都爽利,和她们说话最是有意思。”
顾雨萼见事情敲定,便趁热打铁道:“既是这样,咱们今天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门。不瞒祖母说。我早就热的不行了,您这一发慈悲,真真是功德无量。”
廖老夫人越来越喜欢这个孙媳妇,跟着逗道:“我原还以为你们是一片孝心,原来都是自己怕热,倒让我白欢喜了一场。”
郑氏见婆母脸色终于好了,也凑趣道:“要不人说靠着大树好乘凉呢,咱么这帮人,不都得靠着您这棵大树,才能享点清福不是。咱们就这么定了。这就各自回去收拾。除了您这儿,别处人也不用带的太多,一两个贴身的丫头就是了。”
事已商定,便各自行动。顾雨萼这边没收拾多少换洗衣服,倒是将些细软银票子,叫绿如好好藏了个包袱。众人只道是去避暑。只有她心里明白,避暑不过是个噱头,避祸才是真的。
空因大师那边早来了信,已说动了永嘉帝,只等一切安排好,便召空因大师进宫用药。这几日沈林泉也没了以前的闲适,与诚王一起频频被皇上召进宫。景王及景王世子更是被留在了宫里,据说每日侍奉皇上左右,晚了就歇在崇德殿。
而皇上早朝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几次都被沈相看出皇上已睡了过去。下朝出了殿门,沈相便长吁短叹,弄得一班大臣人心惶惶。安国公特意来沈府拜会了次,回去后就领着一家老小出京避暑去了。石家倒是按兵不动,照常的过日子。但细心的人还是看了出来,石家的小霸王三少爷,好几日没在酒楼里出现了。
这几家的动静虽不算大,但也足够引起了那么精明敏感的人的注意,一时间,一股暗流在京里开始涌动。
连氏到底对这些事比旁人更敏感些,见顾雨萼没头没脑地要她们去普济寺避暑,当下便遣了两侧的人,细细问她可是沈府得了什么消息。顾雨萼不敢说这里面的内幕有她的一份,只支支吾吾地把事都推到了沈相和沈林泉身上。连氏叹了口气,当下便让人收拾东西车马,准备和沈家一处去普济寺,又亲自坐车去了顾家二房,劝动了李氏跟着她一起。
顾宇璋和顾宇明掉了个,本来无所事事的顾宇明忙得整日不着家,顾宇璋倒清闲了下来,护送女眷的任务便落在了他身上。
顾雨萼作别了沈林泉,反反复复嘱咐了他几十遍的要小心,不可逞能等话,只说得自己红了眼圈。沈林泉倒觉得好笑,想想她从前一副巾帼不让须眉,杀伐果敢的劲,如今竟这副小女儿姿态,总是这一年的夫妻,俩人已水乳交融,再割舍不开了。
普济寺里,本尘方丈已替她们收拾好了院子,沈家人多些,占了两处,连氏和李氏共住了一个院子。普济寺本就地处深山,这待客的禅院又在更深幽的后山密林之中,而密林外的断崖处,对面又是瀑布山涧,因此一行人住的院子,竟是清凉无比,别说没了暑气,早晚竟得披上夹衣才不觉冷,众人都高兴得了这么好个避暑之地。
连氏本就是这普济寺的大香客,这次更是捐了不少香油钱。郑氏本不似她那般信佛,但因着空因大师的名头,对普济寺也另看一等,随着连氏的数目出了银子。本尘方丈替寺里谢过众人,特意赠了亲自抄写的几本经书,并佛前开过光的念珠给了几位香客。
廖老夫人兴致盎然,每日早起必到大殿礼佛,闲来无事便诵诵经书,加之寺里素斋清淡可口,老太太竟比刚上山时精神了不少,走路也不用人扶了。
顾雨萼看了,高兴之余也心头发酸。她来前特意去国公府看了自己祖母石老太君,老人已是风中残烛,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气了,拉着自己手认了半日,才知道来的人是谁。顾雨萼虽也有心接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