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土法提炼的青霉素纯度没什么保证,但是对于没有使用过任何抗生素的古人来说也已经有奇效了。
五天之后,曹颙基本上已经不再发热了,咳嗽也好了许多,虽然精神还不大好,但是似乎小命是捡回来了。
“咳咳,琢玉兄,今次真是多亏了你和你的灵药了,若不然,只怕我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打完了一针之后,曹颙一边提裤子一边有些尴尬的说道。虽然病是好了大半,但是这脱裤子治病的经历还真是有点怪,而且那针筒中的液体注入体内时的酸爽真的是令他终身难忘了。
“孚若兄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都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药是现成的,而且又有保质期,提取出来一段时间不用也就没效力了。现在我们两家住的又近,也算是邻居,就当我是来串门的好了。来,我在庄子上摘了几个西瓜过来,尝尝,这玩意生津润肺的,吃了倒是对你的病有好处。”
曹颙每次向张石川表示谢意,基本上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回答,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也知道张石川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因此也一拱手表示感谢,拿起一块西瓜就吃了起来。
“能在四月天就吃上西瓜也算难得了,琢玉兄的手段果然让人称奇!”
如果说一开始曹颙听说的那些关于张石川是四阿哥胤禛在民间的私生子因此才小小年纪就做到了户部郎中,可只要稍加打探,他就明白了此事不过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罢了。
这个只有十七岁的皮肤有些发黑,脸颊上还有一道疤痕的少年郎不但是香皂、玻璃的始作俑者,手上的八里庄还是皇上钦点的果园,冬天专供皇宫大内各种反季瓜果菜蔬,现在更是一手掌握着唐山镇两万多流民的生计……
真是少年英雄啊!曹颙由衷的感慨道。更何况,他小小年纪就深得四阿哥的重视,而且早在两年前就投入了四阿哥门下。
那会儿太子仍在,八爷党也势头正劲,唯独四阿哥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而现在太子再次被废,八爷党也刚刚被康熙新一轮的打压,唯独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四阿哥突然出现在满堂朝臣的视线之中。
张石川拜入四阿哥门下到底只是机缘巧合,还是他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再想想自己想想曹家,从最早的从龙入关,祖父曹玺、父亲曹寅和自己已经三辈人做江宁织造了,圣眷不可谓不浓,可其中心酸又有谁能知道?
康熙六次南巡,可是为了不丢他廉政的好名声,没有动用国库一分银子,而皇家的排场还是要讲的,这路途的花费都被摊入了沿途官员士绅的头上。作为五次接驾的曹家虽然一时风光无限,可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亏空。
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初六,两江总督噶礼参奏曹寅,密报康熙说,曹寅和李煦亏欠公银三百万两,请求公开弹劾他。
康熙把曹寅看成是“家人”,噶礼要求公开弹劾曹寅,康熙没有批准。但事关重大,康熙不得不私下谆谆告诫曹寅和他的大舅子李煦,必须设法补上亏空。但曹寅面对茫茫债海,已经无法弥补,一直到死也没有能力挽回局面补上亏空。
自己的父亲从十几岁入宫做了康熙的侍读,十七岁又成了康熙的侍卫。伴驾多年后又在祖父曹玺死后继承父业继续做江宁织造,负责织办宫廷里和朝廷官用的绸缎布匹,以及皇帝临时交给的差使,充任皇帝的耳目刺探江南诸地的情报,可谓是对康熙忠心耿耿,是一个真正的纯臣了,可是毕竟父亲已经亡故,曹家的重担、江宁织造的责任以及曹寅生前留下的亏空都压在了曹颙还有些稚嫩的肩膀上……
如今虽然康熙春秋正盛,可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谁知道那一天还有多少年?到时候新皇帝登基,自己和曹家又将何去何从?
曹颙又想到曹家的多牟。虽然曹寅要一心做个纯臣,不结交皇子和朝臣,可是当年却迫于皇太子的淫威,做了十几年皇太子的钱袋子。
太子倒台,不知道是谁又翻出了曹寅生前曾为八阿哥大肆采买江南女子,送到京师作为八阿哥笼络朝臣的工具,不但八阿哥被弄了个灰头土脸,曹家又被扣上了一顶八爷党的大帽子。
而现在太子和八阿哥两位都失了圣心,日后若是其他皇子继位,曹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
曹颙突然觉得好累,说不定这一病若是就此双眼一闭倒是可以省心了。
这个想法让曹颙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年纪轻轻怎么想到了死?想想自己的母亲李氏,想想自己的结发妻子马氏……
若是能有张石川一半的能力该有多好,自己也弄出个什么作坊来,赚点钱弥补亏空。起码新帝登基不会借着曹家欠下的亏空收拾自己……
张石川!曹颙心中一闪,虽然两人相识时间不长,可都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若是将自己心里的这些苦都告诉他,他能不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可毕竟相识时日尚短,提及这些隐秘事是不是太唐突了一些?
“琢玉兄……”曹颙想先试试他的口风。
“老爷,张大人早已去了多时了,他起身告别的时候您正在发呆,也没有起身送客……”旁边的常随曹安说道。
张石川回到自己的宅子,刚一下马门房就过来牵过马:“老爷,十三爷正在正厅等着您呢,都来老半天了……”
“知道了。”
张石川快步走进去,甭问,肯定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