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济州牧港口分外安静,带着咸味的北风呼呼的吹着。港口依旧停满了各种大小船只,多数都是崔金忠的战船。
“金连长,那边停着的几艘大船,看外形不是朝鲜船,倒好像是……是大清的船啊……是不是我们应该问一问长官……”一条小舢板上有人压低声音用琉球土语说道。
“我们接到的长官的命令是什么?”金正春沉声问道。
“尽量焚毁和击沉停靠在济州港的所有船只!”士兵回答道。
“那还问这种白痴问题!你到底是不是我手下的兵?命令就要得到执行!长官的命令也是你能质疑的吗?等回去了写一篇检讨!传令,舢板全体出动,炮手在两侧隐蔽,等待信号!”
“是!”
十二艘舢板悄无声息的在夜色中潜入了港口,然后四散开来。金正春套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估算着所有舢板都已经到达了指定纵火位置,从身畔的箱子里拿出一根烟火点燃了。吱的一声,烟火钻上天空,然后炸出一团红光。瞬时十二艘舢板上的六十多双手开始死命的往周边船上丢燃烧瓶……
“金班长,这铁王八一样的是什么船?真怪!”
“少废话!管它是什么船先烧了他!把炮门捅开,把燃烧瓶丢进去!再拿杆子来!”
所谓杆子就是一根两头加了套子的竹竿,一头可以套在船桨上作为加长杆,另一头可以挂上一个燃烧瓶,点燃了之后一挥动竹竿就可以把燃烧瓶拍碎在船舷上,这也是金正春总结了那次烧日本船的教训之后发明出来的武器,他为此还得到了一枚机敏勋章!
不一会儿港口里已经火光四起了,从熟睡中惊醒的留守朝鲜军一面大呼小叫的四处奔走一面试图用桶打海水扑灭大火。
“撤了撤了!”眼看着火势已经完全烧起来了,金正春又引燃了一颗绿色的烟火。瞬时十二条舢板开始朝着同一方向逃离作案现场。清点了一下人数,金正春又连放了两颗红色烟火,同时感叹了一声:“早知道有这么多船,应该弄两门迫击二式来啊!”
第二颗红色烟火炸开的同时埋伏在港口两侧的八门迫击一式开始毫不停歇的轰击烈火中的舰船。给海军装备的炮弹是特制的,除了也将引信埋在了弹壁内部,具有更好的防水性能之外,还在炮弹顶部加了一个前面像有一个像针头一样的铁钉的铁皮套,为的是炮弹落下之后可以刺入船身,而不会掉到水中。
将所带的三百二十枚炮弹都打光之后,炮兵放出烟火然后坐着舢板撤退到了指定海域和金正春汇合。
同样的套路当年用在萨摩藩身上一招制敌,将日本人的船烧毁了大半,现在被搬出来袭击朝鲜船队一样奏效,更何况这些武器装备还都是被改进过的,专门针对船只量身定做的。大火整整烧了一晚上,济州港的船只无一幸免,都被烧毁或者炸沉。
当得知船队覆灭的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赶到济州港的情景之后崔金忠当场就晕了过去。覆灭!整支舰队覆灭了!高度酒精在木质船身上面本来就难以扑灭,又被三百多发炮弹蹂躏了一番,自己带来的这些船再没有一艘可以行驶出海了,包括让整个李氏朝鲜引以为傲的龟甲船都已经变成了一堆黑炭搁浅在港口上。
“快!征调渔船去汉城求援!剩下的人马上从船里抢粮食!”崔金忠醒过来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求援,然后又把留守的两个千户都砍了脑袋。
但是这已经无济于事了,随军带过去的粮草在撤离的时候已经都留给了蒙古鞑子,留在船上的物资又有多一半都沉入了大海,现在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像半个月以前的蒙古人一样坚守,等待援军的到来。
但是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呢?釜山港的船近半被他带到了济州牧,并且填海了。现在要等着汉城接到消息再调集军队和船只,然后再过来,这段时间再快也需要一个月!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撑住!
看着被抢出来可怜巴巴的几千斤粮食,崔金忠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就地征粮,征用民夫!先解决粮食的问题,然后像那群蒙古人一样,挖沟!
这几场交锋下来,崔金忠深刻体会到了战壕对于在炮击和火枪射的时候对己方士兵的保护作用是多么大。
命令一下,三千士兵被分散出去,以济州港为圆心开始四处抓壮丁抢粮食牲畜,不管你是蒙古人、汉人还是朝鲜人,只要能干活的统统抓走。只要是能吃的东西统统抢光。
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抓了近一万人,上千匹牲畜。一时间济州岛似乎成了人间地狱,无数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沦为了朝鲜兵的奴隶。
张石川恨得牙根痒痒,没想到这高丽棒子被逼急了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但是他没办法,他手下除了五百琉球兵可以一战,那些蒙古人还需要更多的训练。
而且探马回报说崔金忠的手下正在让民夫在济州港四周大量的挖战壕修拒马,已经摆出了一副要死守的架势。
用这些刚摸枪几天的兵去打,胜败难料,就算赢了也必然损失惨重。不打,等他们的援军到了也是一场血战,怎么办……张石川头一次觉得无计可施了。
练兵!用最严苛的方式练兵!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出一支可以一战的队伍出来。在派出人去把能触及的地域的百姓撤出来,人全迁走,牲畜带走,粮食能带就带,带不了的统统烧毁。
看着一群群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百姓被迁走,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