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石川坐在久高岛神宫的坐垫上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踏入这个日式风格的建筑中来。
好在没用多久就响起了咔咔的木屐声,他听得出来,巫女思户金来了,忙站起身来,果然思戸金双手在小腹位置交叉,略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王爷久等了,思戸金迟来多有怠慢,还请王爷恕罪。”思戸金屈膝一礼,然后才跪坐在他对面:“王爷稍后,我给您沏茶。”
“咳咳,别叫王爷,别叫王爷……”张石川挠了挠脑袋。
“是……川哥。”
“其实今天我……你试试这个茶。”
张石川白喝了思戸金那么多次茶,终于良心发现要来还情了。其实正好是这次船队也带来了一些茶。
虽然对茶艺他不太明白,也能看出思戸金喝的大多是乌龙茶,想必这琉球的茶都是来自福建,而且大清出口的茶也都是以砖茶为主,那玩意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其实就是糊弄老外愚昧无知呢。
这次正好有安徽的绿茶,张石川就拿来献殷勤了。
自从那次靶场思戸金慌慌张张的跑掉,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张石川。思戸金想起那天自己倒在这个男孩的怀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听见听到张石川要请自己喝茶,也有些期待起来。
不一会儿煮水的铁炉端了上来,思戸金拿起小扇子轻轻扇风。
“咳咳,其实,还有一些小玩意给你玩。”张石川从小箱子里掏出一块镜子递给思戸金:“这叫银镜,马上琉球也可以出产了。”
思戸金拿在手上对着自己照了照,也是发出一声惊呼,这银镜可比铜镜清晰太多了,甚至自己额头上的一颗青春痘都清晰可见,思戸金啊的一声,忙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旁的张石川在偷笑。这个年代的女人,见到镜子都有点不知所措,久而久之送女孩镜子也成了他的恶趣味之一了。
“这……这是我吗?丑死了……”思戸金小声说道,仍旧用扇子遮住脸。
“哪儿丑了?白白嫩嫩的,多好看啊。”张石川想都没想就说道。
的确,比起常年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的琉球人,几乎足不出户的思戸金白得让人发指。
“真……真的吗?”思戸金把扇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眼睛看着张石川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了!哎呀,水开了,快快快看我给你沏茶!”张石川拿出两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杯底加入茶叶,然后龇牙咧嘴的拎起水壶——这玩意还真有点烫啊,思戸金是怎么拿起来的?
思戸金捂嘴一笑,递给他一块手帕。张石川尴尬一笑接过来垫在手上,给两只玻璃杯里注入大半杯水。
不一会儿一股清香飘散开了,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和渐渐变绿的茶水,口中喃喃道:“铜丝卷曲春鲜色,螺叶旋津夏嫩容。甘味清偿弥漫久,柔怀芳馥齿香浓。”
“呃……”张石川没想到这个琉球女道士居然出口成章,他也不知道这首诗是她自己做的还是背诵古人的,反正张石川是没听过。他忙把杯子放在思戸金面前:“请。”
思戸金点头谢过,看着杯子又说道:“这剔透的琉璃杯正配得这茶,看世间繁华无非几度浮沉,如杯中茶苗,上下翻滚,在热水中煎熬之后方得馨香……”
“嗯嗯……”张石川突然有点后悔,干嘛要班门弄斧在思戸金面前喝茶?这玩意他根本不懂,现在人家说什么都接不上话,打脸了吧?“来尝尝,我只觉得这茶和你很配,所以……”
“真……真的吗?”思戸金脸上一红,忙用手帕垫着玻璃杯端了起来以掩饰,低头微微张开小嘴吹了吹茶叶,然后浅浅的喝了一口。“谢谢川哥,茶很香,很清香,思戸金很喜欢……”
“嘿嘿,喜欢就好。”
“那个,川哥为了我琉球日夜操劳,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做了这个给川哥祈福,还请不要嫌弃。”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御守,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张石川两根手指轻轻的把御守捏了起来,感觉就像小一点的荷包,上面有一个类似中国结的装饰,中间绣着“平安守”三个字,旁边有花纹装饰,里面硬硬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看着思戸金有些腼腆的表情,张石川甚至怀疑这是定情信物吗?但是他自己也是一笑,人家可是神职人员,哪儿像自己一样脑子里这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那天川哥唱过的那首歌,能再唱一遍吗?有些词句我没太记住。”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张石川问道。
“是。”
“好啊。”张石川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张石川是在忙碌中度过的。在几个作坊中不停的奔走,随着玻璃作坊的建成投产,张石川收购了一批菠萝,让玻璃作坊做出了一批玻璃罐子,然后开始做罐头了。
琉球的主要农作物就只有甘蔗、红薯和菠萝,当然也有一些水稻种植,但是那一点水稻远远满足不了琉球国内消化。
钱还是要赚的,现在除了那六百多个被倭寇杀了亲属的琉球人,自己又招募了几百个当地人做工,这一千多人也是要靠自己养活的。
红薯种子已经带回去了,甘蔗直接把蔗糖装船运回去就好,张石川这次把注意打到了菠萝身上。
他不知道菠萝这东西大清到底有没有,但是在京师一年多他是没有见过的。而且琉球作为产地也很少往外卖,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