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震天的鼓声大约一千多名吕布军手持盾牌、土袋,叫嚷着直冲不其城南门前的护城壕。那里堆积着近百具尸体以及浸满血与水的土袋。而这批吕布军显然也是来为此“桥”添砖加瓦的。城头上的守军自然不会任由其在护城壕内填出一条道来。身为主帅的童恢更是冷静地计算着弓箭的有效射程。千步,百步,五十步……
“放”
随着童恢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朝着吕布军劈头盖脑袭来。冲在最前头的小卒应声而倒成为了尸桥的一部分,而他的同袍们则踏着他的尸体继续上前将一袋袋土袋丢入护城壕内。不一会儿的功夫,吕布军便以数十具尸体以及大量的土袋填出了三座尸桥来。似乎是受到这一成果的激励,吕布军中的战鼓声也随之急促起来。紧跟着从军阵中冒出了三组肩扛云梯的战队直奔不其城南门,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队抬着撞木的力士。
“放”
无视脚下越积越多的尸首,童恢铁青着脸再一次发出了冷峻的号令。于是乎,又一轮密集的箭雨落在了吕布军的头顶。然而城上的守军终究是连续鏖战了数日,经过两轮齐射之后,弓箭手拉弓上弦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而吕布军也趁着减弱的间隙加快了步伐。
终于,第一架云梯靠上了不其城墙。然而还未等吕布军欢呼,城头就滚下了一枚檑木,直将云梯连同底下正准备攀爬的吕布军砸得血肉横飞。只可惜,一枚檑木并不能阻止吕布军的攻势。不一会儿的功夫,另两架云梯也搭了上来城头。
眼瞅着吕布军即将登城肉搏,童恢的部将赶紧向其劝说道,“此地凶险,还请主公速离南门”
“南门未失,老夫乃怎可弃众人而逃,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乱军心。”童恢固执的摇头道。
“倘若主公有所闪失,军心更乱”部将急得直跺脚道,“来人快扶主公下楼。”
不曾想,就在童恢与部将拉扯之际,忽听城上有人大喊道,“援军是小蔡府君的援军”
童恢等人一听援军到来,不约而同地都循声望去,只见吕布军阵的左翼骤然间冒出了一队人马。虽说离不其城尚有一定的距离,但那面迎风招展的蔡字旗还是在第一激励了不其城头的所有人。尤其是童恢。连日来的压抑与焦虑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令这位已经年满六旬的老者宛如热血青壮,大声疾呼道,“援军已到杀”
“杀”守军肺腑的喊杀声再次笼罩了整个不其城头,同时亦昭告了吕布军第十天攻城的失败。
然而不其城这一日虽抵挡住了吕布军的攻势,可城外的援军却并没有突破吕布军阵与城内守军汇合,而是在吕布军周围滋扰了一圈之后,便掉头脱离了战场。可饶是如此,这队突然冒出的东莱援军还是给攻城的吕布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压力。毕竟吕布军此番是异地作战,若被对方切了后路与粮道情况可就不妙了。于是,一入夜吕布便将一干部将招到了大帐之内商议对策。
“禀主公,蔡安贞部现正扎营于崂山脚下。今日滋扰吾部之敌,因是其先锋。”臧霸将斥候探得的消息向吕布禀报道。
“蔡安贞亲自领兵回援东莱?未曾想,这丫头倒也有些胆识。哈哈,不知其上了战场又会是怎生一番风情。”吕布饶有兴致地啧啧称其道。
“该不会身披金甲,头戴金钗?”孙观同样摸着下巴想象起女子上战场的样子。
吕布听罢却摆手纠正道,“应是头裹红巾。草原上的女马贼时常做此打扮。”
然而相比吕布等人对红妆英姿的憧憬,身为军师的陈登更关心的是眼前的战局变化。毕竟蔡氏大旗的出现,无异于昭示了东莱主力的到来。且不论两军兵力对比如何,至少吕布军此刻依旧存有军粮不济的隐患。须知,吕布之前攻下的夷安、壮武两县乃是新附东莱的北海县城。加之这两个县曾经遭受过严重的干旱和蝗灾,因此城内并没有多少存粮。真正称得上粮仓的应该是对面的不其城。想到这里,陈登连忙出面进言道,“主公,既然东莱援军已到,那吾等得尽快攻下不其城用其城内的粮草充当补给,再回头与蔡安贞决战。”
陈登此言一出立即就得到了在场众部将的一致赞同。可不是嘛,大伙这次本就是冲着军粮而来的。既然粮仓就在眼前,哪儿有不打的道理。再说白天不其城之所以能顶下强攻,与其说不其城守备森严,不如说是城上守军被援军激起了斗志,从而发动的绝地反击。就如同一个濒死而回光反照的人,一阵亢奋之后,反而会更加的痿顿。因此此刻只要再加把劲,必能攻下不其城。
可正当众人点头称是之时,吕布却大手一挥宣布道,“不,本侯这就要与那蔡安贞决战。”
“主公”陈登早就听说吕布刚愎自用,没想到头一次随其出征就碰上了这等事。真不知是该继续进言下去好呢?还是干脆放任其行事?
且就在陈登欲言又止之时,吕布倒是语气平和地向其解释道,“本侯也知陈校尉之策颇为稳妥。然不瞒陈校尉,吾等出身边地,皆善野战,不善攻城战。既然眼下蔡安贞领兵来援,本侯不以己之长攻其之短,难道还以己之短攻其所长?更何况,只要本侯能一举击败蔡安贞。那东莱各县必然会群龙无首,届时不管是不其城还是其他东莱县城,岂不都是本侯囊中之物。”
你还别说,吕布这番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