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电影曾说过,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马贼什么时候到,就没有人知道。曹军不是马贼,所以他们来得很准时。就在蔡吉等人入城后的第二日,曹仁便带着人马兵临黄县城下。后来有人说那天城头底下黑压压地围满了曹兵,也有人说看见一员身长九尺青面獠牙的大将在城门口叫战。更有人补充说那员大将是曹仁,他只冲着城头吼了一声城门便塌了。
不过这一切蔡吉都无法亲眼去见证,因为此时的她正坐在灵堂里为父亲和弟弟守灵。那日听闻蔡太守的死讯之后,蔡吉立马意识到汉人重孝,如今父亲亡故,哭丧便是在所难免的事。可已然更换了灵魂的蔡吉对蔡太守这个便宜爹并没有感情。并且对于上一世七岁便进孤儿院的蔡吉来说,将她抛弃的父母并不值得她掉眼泪。因此蔡吉显然是做不到像汉朝人那样为父哭丧哭到伤心动肺的程度。可要是她不这么表示的话,那势必就会被外人视作为一种不孝的表现。不孝在东汉乃是一条大罪状。于是自认装不来哭的蔡吉情急之下只好一咬牙装晕来了个一了百了。
事实证明蔡吉这招装晕还是很有效的。从进城到入府蔡吉根本不用去管如何应对太守府的人直接就被抬进厢房歇息去了。而太守府的人生怕这蔡家孤女再有闪失绝了蔡府君的骨血,便对蔡吉照顾有加。甚至那黄功曹还主动劝蔡吉要节哀。对于这样的结果蔡吉自是打蛇顺杆上乐得不用天天嚎哭。
然而蔡太守的死终归是改变了蔡吉处境。眼下她虽还顶着太守遗孤的头衔住在太守府中,可说到底现在的蔡吉已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孤女。正如草原上落单的羚羊会成为狼群捕猎的对象。在东汉末年失去家族保护对于一个女子,不,甚至对寻常男子来说也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虽说蔡吉目前好歹还有张清等人保护。不过自打上一世被父母抛弃地那一天起蔡吉便自付人生在世决不能坐以待毙充当待宰羔羊。加之此刻又是两世为人,因此这会儿的蔡吉决定索性豁出去主动出击,为自己寻找机会摆脱困境。
“你说城门都关了。那城里的驻军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动静吗?可曾听说宵禁吗?”蔡吉跪坐在灵堂上对着坐在身边的玲兰小声询问道。而此时偌大个灵堂其实只有她主仆两人而已。
“奴婢没听说要宵禁,也没见有军士走动。不过奴婢看到街上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想来大家都怕曹军打进来吧。”玲兰惴惴不安地说道。
虽然时常显得早熟,可玲兰毕竟还是个孩子,乍一遇见这等大变故难免会有些害怕。相比之下心理年龄较长的蔡吉这会儿明显就沉稳得多。却见蔡吉一边轻拍着玲兰发抖的双手安抚她,一边则继续问道:“那你可听说各位府君对曹军有何对策?”
“这个奴婢不知。”玲兰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跟着她又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似地喊道:“啊,奴婢想起来了。刚才奴婢看到黄功曹跟在管郡承的身后急匆匆地往西二间去了。”
蔡吉听罢心头一动追问道:“你确定他们去的是西二间?”
玲兰连忙点头道:“奴婢确定。”
眼看玲兰说得肯定蔡吉不禁了意味深长地点头自语道:“在这跪了好几个时辰。走,咱这就去院子溜溜。”
事实证明玲兰确实没有看错。话说此时的管统一冲进西二间便对着正在那喝茶的陈成大声斥责道:“陈都尉,曹军都已兵临城下,你为何还在府衙!”
陈成见来者是管统立马起身行礼道:“管郡承莫急,本将已下令封闭城门。”
“仅是如此吗?”管统不依不饶道。
“眼下我等能做的也仅是如此。”陈成两手一摊敷衍道。虽然分属文武两系但就官衔来说都尉与郡承不分伯仲。陈成自然不用像黄珍那般处处迁就管统。至于那日在灵堂上他之所会附和管统也不过是为了借抵挡曹军的名头从郡里多支点钱粮而已。在陈成看来如今想拿的都已经拿到手了,自己又怎会真去做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陈成不以为然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管统,却见他抬手指着陈成的鼻子责难道:“曹军并非善类,企会因城门紧闭而罢休。汝等如此怠战如何对得起黄县百姓。”
陈成被管统这么一说亦来了火气,却见他冷笑一声反问道:“难不成管郡承还真打算同曹军大战一场不成?”
眼瞅着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跟在管统身后的黄珍再一次充当起了和事老上前劝解道:“陈都尉,管郡承会那样说也不过是担心曹军会进城祸害百姓而已。不过相信等曹军收了粮草之后自然就会退兵的。”
管统显然并不知晓这事,听黄珍这么一说他连忙追问道:“粮草?什么粮草?”
“老夫与城内富户一起筹集的粮草。”
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回答了管统的问题。他一回头只见段奎正被几个富商打扮的男子簇拥着站在门口。管统立即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是被黄县的决策层排除在外了。不过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管统立即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反而冲着段奎等人拱手道:“段老出资安抚曹军真是高风亮节。管某在此替黄县百姓谢过段老以及诸君的仗义相助。”
段奎没想到管统会如此表现,加之是人都喜欢被吹捧。于是乎,段奎的老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继而回礼客气道:“管郡承过奖了。老夫有幸被乡民推选为三老。如今黄县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