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也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登上山坡的斥候,喘着粗气向曹操禀报道,“启禀司空,敌将文丑正率部围攻我军辎重”
这一次曹操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芒,却见他霍然起身提剑下令道,“上马出击”
当曹操率领六百骑兵抵达战场之时,夏侯惇所率的辎重人马已然在袁绍部的围攻之下溃不成军。唯有一小撮兵马在夏侯惇的指挥下尚在负隅顽抗。不过得胜的袁绍兵马显然对消灭曹军残部不感兴趣。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像是一群毫无纪律的野狗一般,疯抢着曹军遗留下来辎重,全然没有注意到正逐渐接近的曹操曲部。而这也恰恰正是曹操一直以来在等的时机。
“启禀将军,有一队骑兵自西南角,直逼吾军后方”
策马立于旌旗伞盖之下的文丑耳听有曹军来援,并没有显示出慌乱之色,而是颇为笃定地张口问道,“多少兵马?”
“五、六百骑。”斥候如实答道。
文丑一听来者不过数百人,不禁与身边的部将交换了一下眼神哑然失笑道,“区区五、六百骑也敢来此以卵击石?看来曹孟德真是帐下无人也。”
文丑的揶揄立即引来了周围部将的一致哄笑附和。而他本人更是虎目一睁,傲然下令道,“尔等不必理会这等蝼蚁。先取下夏侯惇之首级再说”
然而,文丑与其部将们自信的并没有持续太长。不仅夏侯惇残部的抵抗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顽强,就连后方的骚动也愈来愈激烈起来,甚至都波及到了文丑等人附近。觉得情况异样的文丑不禁恼怒地回头呵斥道,“混帐这究竟是回事”
哪曾想文丑的话音才刚落,一支箭矢便裂空而出,直朝他额头扑来。亏得文丑反应敏捷,微微低头,躲过了那气势凌厉的夺命一箭。可接下里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一队打着曹字大旗的骑兵,宛若一股黑色的洪流冲破了袁绍军的层层阻击朝着文丑的本阵直扑而来。不,更为确切点说,此刻的袁绍军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阻击”,他们只是凭借着本能丢盔弃甲躲避这队杀神的降临。
倘若此刻有人能在空中俯瞰,一定会惊叹于曹操那堪称艺术的指挥。六百骑兵在他手中就像是施了法术的利刃一般直插文丑部的软肋,并在伤口附上名为“混乱”的毒液。以至于上万袁军兵马,在都闹不清究竟发生事的情况下,竟然因这么几百人的冲入而自发地溃败起来。相比之下当初张辽、张颌等人在不其之战的表现,反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混帐不准退后后退者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文丑一枪搠死了一个意图逃跑的小卒。然而更多的袁军则根本无视于文丑的命令,依旧随波逐流地溃逃着。事实上,就算此刻文丑能冷静下来分析情况镇定指挥,也已无法阻止部下的溃散。因为他的命令根本就无法传达给底下的兵卒。正常情况下文丑应该先带着身边的部下脱离战场,再逐步在外围收拢溃散的兵卒,继而反攻曹操才是。然而文丑根本不是一个会随机应变的将领。他所认知的战争,只是挥舞着兵器如何将敌人撕裂成碎片而已。更何况这会儿还有一声震耳的虎啸打断了文丑的叫嚷。
“谋朝篡位之逆贼,河东徐晃在此,还不快快受死”只见手持明晃战斧,脚跨枣红战马的徐晃不知何时已然跃到了文丑的面前。
“哼,无名之辈也敢来此送死。”文丑冷笑一声,挺枪便朝徐晃的面门直刺而来。对面的徐晃亦不甘示弱地抡斧迎战。
一记刺耳的金属之音过后,两人的战马擦身而过。虽说谁都没有伤到对方,但经此一击双方皆已认识到对方并非泛泛之辈。却说文丑乃是袁绍帐下勇冠三军的宿将。甚至当初在袁绍讨伐董卓之时,他还曾请命要求与吕布交战。虽说袁绍最终没有同意,但文丑的武勇却是整个袁绍军上下有目共睹的。此刻面对名气逊于的徐晃的挑战,文丑又肯就此善罢甘休。却见他当即不再去管周边溃败的兵卒,转而虎啸一声与徐晃殊死搏斗起来。
文丑此举可谓是正中徐晃下怀。长枪与战斧就此在延津的旷野之上来回撞击着。然而就二人在马上激战二十几回合之后,徐晃突然虚晃一枪,竟拨马调头转身要逃。已然杀红了眼的文丑,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将猎物放炮。却见他大喝一声“小贼休走”便一夹马肚策马直追了上去。正当文丑即将接近徐晃之时,一支意料之外的箭矢疾如闪电一般射穿了文丑的左眼。吃痛之下,文丑不由微微向后侧身摇摆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一当口,徐晃猛地一个回身,挥斧将文丑斩于马下。
随着文丑的首级拖着长长的血痕飞离躯干,不远处的夏侯渊手持长弓,得意地捻须微笑道,“河北第一勇将也不过如此。此番可以向主公交代矣。”
建安四年,夏五月,曹操以六百骑于延津大破袁军,阵斩大将文丑。消息传至白马港,袁绍军上下顿时为之一片骇然。须知文丑与颜良、张颌、高览并称河北四庭柱。之前张颌公开驱赶袁绍使节,退回“征东将军”印绶与圣旨的举动已经让袁绍军内部流言四起。而今曹操又在延津诛杀文丑,河北四庭一下子就去掉了两根,其对袁绍军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