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这会儿一头雾水的曹丕,蔡吉大方地笑道,“制成之后,汝一观便知。”
曹丕耳听蔡吉答应让他见此奇物,不由抬头脱口而出道,“一言为定?”
“绝无戏言。就怕汝天天对着此物,会觉无趣。”蔡吉半开玩笑着说道。
东莱善出奇巧之物早已是天下皆知的共识。所以无论是曹丕还是贾诩都不怀疑蔡吉的许诺。曹丕固然是少年心性,一心想看新奇玩意儿。贾诩亦对蔡吉花样百出的“发明”感叹不已,“主上真乃当世公输子。”
公输子指的就是工匠祖师鲁班。蔡吉见贾诩将同鲁班相提并论,不由摆了摆手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孤不过是想要几件称手之器。真正替孤将突发奇想转为利器的乃是段芝、赛鲁班等人。”
蔡吉的话音刚落,便有数名传令兵鱼贯而来禀报道,“主上,后军布列完毕”“主上,右军布列完毕”“主上,左军布列完毕”……
传令兵的报告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战场。蔡吉旋即转目四顾,但见三万齐军依托地势列成三百多个不同形状小方阵。这些小方阵又按不同兵种,不同位置,组合成更大的方阵,既落有致又纹丝不乱。一旦开战,全军便以蔡吉中军的帅旗为准,统一进退,没有特殊情况,不得擅自行动。唯有如此三军之帅才能指挥得了三万大军。
当然同往常一样,这一次真正负责指挥三军的依旧是经验丰富的贾诩,蔡吉只是在旁学习,并根据贾诩的指点下发布相关命令。所以眼见各军已然列阵完毕,蔡吉便向贾诩询问道,“文和可否出击?”
贾诩没有多言只是朝蔡吉点了点头。于是帅旗下的蔡吉当即扬手直指敌阵大声下令道,“擂鼓”
咚、咚、咚……随着振奋人心的战鼓响起,两翼的齐军在贾诩的指挥下以猎人在山林中围捕野兽的方式,缓缓合围,逐次进攻,以强大的兵力压迫袁军的战阵。对面的袁军则依托栅栏、深沟拼死抵抗,其防御圈虽一再缩小,却也没有因齐军的进攻而陷入慌乱。
“敌阵之中亦有善守之人。”山坡上的贾诩一面观察着战局,一面如此评价道。
“善守之人?会是蒋义渠?还是刘询?”蔡吉问道。
“是何人并不重要。”言罢贾诩指着对面的战阵向蔡吉指点道,“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也。主上请仔细观察敌军调配。”
蔡吉听罢贾诩所言立即认真地观察起敌军的动向,贾诩则顺势向其解释对方为何要如此布置。贾诩对蔡吉的教导,让曹丕不禁联想起了当初父亲在战阵前对的教导。那时父亲也像贾诩这样边指挥作战,边向兄长和解释敌我双方调兵遣将的用意。当然兄长总能得到父亲更为悉心的教导,毕竟他才是曹家未来的继承人。而曹丕往往更像是一个旁听者,虽然论兵法曹丕自付学得比兄长快。此刻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曹丕下意识地也跟在蔡吉后头探头张望起来,同时亦潜心倾听着贾诩的讲解。
与此同时在战阵的另一边,指挥袁军的巨鹿太守刘询的表情却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齐军的兵力本就胜于己方,如今对方的攻势更是有条不紊。这让刘询颇为不安。虽然目前他还能掌控攻防节奏,熟知兵法的刘询十分清楚并不站在他这一边。并且蔡吉也没有像蒋义渠事先设想的那般派重兵围困黎阳,而是亲自领兵与对阵。并大有要将城外这一万多兵马吃干抹净的架势。
一旦己方陷入苦战,那些豪强曲部必会萌生疑心,特别是已经同齐军牵上线的柴家。刘询并不柴家。诚然当初建议派柴家使反间之计的人也是他。但所谓的反间之计归根结底还是建立在蒋义渠部能击破齐军战阵这一基础上的。倘若蒋义渠的三千精锐无法动摇齐军战阵,那所谓的计谋也只能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刘询不禁仰望晴空,低声长叹,“敌阵之中既有善攻之人,又有善守之人。义渠,汝当如何处之?”
确实,正如刘询所言,贾诩的布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让已然赶到战场外围的蒋义渠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里突袭才好。恰应了那句“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原本蒋义渠是想在蔡吉与刘询酣战的档口,奇袭齐军后军。毕竟蔡吉的布置已经显示其对袁谭是否会突围并不在意。哪怕蒋义渠真接应袁谭逃出黎阳,蔡吉也不见得会分兵阻截。可眼下的战局同样不容乐观。就算蒋义渠现在领兵冲下去,对方也有足够的兵力阻截他。
在观察了半晌齐军军阵之后,蒋义渠最终咬牙下令道,“全体下马,隐蔽待到日落之后,再行出击。”
“将军,刘府君办?”一个心腹向蒋义渠忧心忡忡地问道。毕竟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刘询的兵马正在逐步后退。
可蒋义渠却翻身下马,不以为然道,“尔等放心,刘府君还能顶几日。”
事实证明,蒋义渠对刘询的信任并非一厢情愿。袁军在刘询的指挥下虽然逐步收缩了防线,但一日酣战下来,损失却并不算大。贾诩亦看出对方并非易于之辈,这场仗可能要胶着数日。因此在落日之前双方不约而同地都鸣金收兵,决意养精蓄锐一晚,待到明日一早再战。
太阳落山之后,两侧山岗之上燃起了点点篝火,远远望去就像繁星点缀于大地之上。蔡吉一面驰马巡视前哨阵地,一面向身旁的赵云问道,“子龙将军,黎阳可有战报?”
“禀主上,高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