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义渠并不知晓袁谭已下定决心抛弃他和刘询,此刻的他正率部掩藏在离齐营后方一里左右的一片树林之中。齐军的防御向来谨慎,蔡吉更是喜欢广派斥候在营地周围巡逻。因此蒋义渠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暴露的位置。不过蒋义渠对此并不焦急,随着的推移渐渐浓郁的夜色会为他和他部下披上一件天然的隐身衣。
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暗夜的宁静,一个带着满身露水的斥侯为蒋义渠捎来了齐军最新动向,“主公,方圆三里内未见齐军斥候踪影”
蒋义渠听完报告,抬头看了一眼被流云遮蔽的夜空。眼下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经过白天一天的酣战齐军将士多半已经入睡。哪怕是巡逻的兵卒到了夜半时分也难免会精力不济。更何况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会加剧兵卒的恐慌,从而加强奇袭的效果。
意识到狩猎时机已到的蒋义渠当即翻身上马,朝身后的部下下令道,“全员人衔枚,马缚口,出击”
就这样蒋义渠领着三千精骑在夜色的掩护下,犹如一头黑豹急速扑向早已观察多时的猎物。当他们到达齐营外围时,营地里的更夫刚刚打完子时之更。正如蒋义渠判断的那样,这会儿的齐营寂静无声,除了零星的几丛篝火,整座营地就像是一头蛰伏于黑暗之中的蛮牛,仿佛稍一刺激就会暴怒而起。但在蒋义渠的眼中齐营却是一条巨蛇,只要出手准狠照样能打中七寸要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抹杀意在蒋义渠眼中一闪而过,于是下一刻他挥枪直指目标喝道,“杀”
马踏大地的隆隆轰鸣之声,宛若潮水由远至近,逐渐清晰,击碎了寂静无声的午夜。还未等巡逻的兵卒反应,蒋义渠就一马当先跃过栅栏将最近的一员小卒挑翻在地。紧接着三千精骑便如饿狼扑食一般接连跃入营地左突右杀。
“敌袭击敌袭击”
嘶哑的惨呼与战马的嘶鸣交相呼应响彻夜空,彻底惊醒了尚在睡梦之中的数万齐军。数不清的士兵冲出营帐,或取兵器出战,或飞奔疾呼……黑夜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原本训练有素的齐兵在不经意间陷入了混乱的泥沼。
“终于出现了啊。”中军大营之中,蔡吉身披长袍信步走出了营帐。但见此时营地的东南角、西北角两处皆已火光冲天。士兵的喊杀声更是此起彼伏,仿佛每个角落都有受到敌袭。
“有敌袭,齐侯快回大帐。”曹丕快步上前,持剑将蔡吉护在了身后。
可蔡吉却纹丝不动,兀自望着夜空,沉声说道,“也不知究竟谁袭谁。”
曹丕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蔡吉,刚想开口询问一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少年猛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东南角方向上的夜空中骤然升起了一颗绿色的星星。那星星一路扶摇直上,跃过冲天的火光,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上爆裂成一朵银色的火花。
望着这等在梦中也未曾见过的瑰丽奇景,曹丕睁大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恨不得伸手去将那流星之花摘下。然而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不多时那朵耀眼的银色烟花便在夜风中化为了缕缕青烟。直到此时曹丕才想起去问蔡吉这究竟是一回事。那颗比流星还要耀眼的星星究竟是何物?
可曹丕一转身,却身后的蔡吉已然不见踪影。正当他纳闷之际,大帐内传出了少女慵懒的声音,“子桓,早点歇息吧。”
事实上不仅是曹丕,这一夜整个齐军大营都看到了夜空中绽放的那枚烟火。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正在厮杀的蒋义渠。也不知是受到了烟火的惊吓,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在烟花散尽之后,蒋义渠明显地感受到骑坐下的战马有点不老实。在他的身旁,几个亲随的战马,也个个焦躁不安。仿佛有不祥之物正在接近他们。
“难道是中了邪术?”蒋义渠一面砍倒蜂拥而上的齐兵,一面努力驾驭着胯下的战马。蒋义渠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轰鸣之声。多年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幻觉。
果然,不等蒋义渠张口询问,便有一骑亲随急切地快马飞报道,“主公,吾等被包围也”
“如此迅捷?”蒋义渠瞪大着眼睛,不敢齐军竟能在黑夜里如此迅速地摸清的位置。更何况为了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他还差人在西北角放了把火。难道是刚才那颗异星的缘故?蒋义渠早就听说蔡吉善使妖术,但一直都没有此事放在心上。此刻眼见异星刚刚在头顶闪耀,这会儿齐军又快速朝这边涌来。饶是素来不信鬼神的蒋义渠也不得不承认,这齐营确实透着股子妖气。
然而还未等蒋义渠下令撤退,火光之中已然跃出了数十骑铁骑挡在了一干人等的面前。但见为首的一员战将横槊直指道,“蒋义渠哪里跑”
火光飘逸间蒋义渠乍一看来人面目熟悉,赫然就是当初威震幽州的麴义。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眼前的战将尚未蓄须,更何况麴义的头颅当初还是他亲手割下献给袁绍的。电光火石间蒋义渠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个与麴义有深厚关系的人,那就是其子麴演。可麴演不是已经虽麴家曲部一同埋入黄土之中了吗?蒋义渠可是至今还记得那些死去的麴家军兵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