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袁谭在哪儿”黎阳府内恨得牙痒痒的高顺,一把揪起充当袁谭替身的管统厉声质问道。
管统面对暴怒的高顺,却只是冷笑两声不加理睬,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派头。原来昨夜郭图所谓的金蝉脱壳之计就是让管统冒充袁谭引开高顺,而他则与袁谭一起带着一干亲随假扮成平民百姓,趁乱逃出黎阳城。郭图之所以会看中管统不仅是因为他身形与袁谭相似。更为重要的是管统向来对袁谭忠心耿耿,不怕他中途反悔破坏郭图的逃亡大计。而管统也确实没有辜负郭图的期望,直到被辛毗认出的前一刻他还在尽心尽力地假扮袁谭。甚至还差点骗过高顺。
高顺本以为抓着袁谭立下了大功。可谁曾想逮到的竟然是个西贝货。而这个西贝货眼下竟还向投以鄙视的冷笑,盛怒之下高顺猛地将管统一推,抽刀就要将他一劈为二。却不想被一旁的辛毗给挡了下来,“将军息怒。”
“佐治让开吾要砍了这假货”高顺一脸煞气地朝辛毗喝道,大有不将管统一斩为二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辛毗却并没有让开,而是进一步向高顺劝说道,“将军杀了此人也无法挽回损失。不如先将其押去大营由主上来决断。”
“这厮颇为死硬,吾怕其会惹恼主上。”高顺迟疑道。
高顺不认识管统,辛毗却知其底细。故而他当即微微一笑,指着管统说道,“将军放心。此人乃主上的老相识。”
“老相识?”高顺扫了管统一眼终于收齐了佩刀。
“正是。”辛毗点了点头,旋即迈步走到管统面前,伸手将其扶起道,“管兄何至如此。”
管统一把甩开辛毗的手,颤巍巍地扶墙起身道,“管统乃忠臣,不用降虏相搀”
辛毗耳听管统讥讽他为降虏不由脸色一沉,朝天拱手道,“辛乃汉臣,不尊汉天子,难道还奉僭主为王?”
“尔等是尊汉天子为主?还是尊蔡安贞为主?”管统启唇反击道。在他看来袁绍固然背叛了大汉自立为王。但明里自封为汉臣,暗里割据一方的蔡吉也好不到哪儿去。辛毗刚才的话不仅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其本人更是背叛了袁绍,是名副其实的贰臣。
面对管统的讥讽,辛毗并没有同他再纠缠下去。在辛毗看来,管统这等迂腐之人根本就不是天下大势,是顺势而为,是民心所归。若非看在蔡吉善待管统妻儿的份上,辛毗才懒得管他死活呢。因此辛毗无视管统挑衅,转而向高顺提议道,“高将军,派队人马将此人送去城西大营。”
高顺也觉得管统有些棘手。别看他刚才又是拔刀,又是要砍人,其实这些反应都是出于被欺骗的暴怒。就管统本人而言,高顺倒谈不上厌恶。相反对于管统所表现出的忠诚,高顺还有那么一点欣赏。在他看来为臣之道,第一要务就是忠诚。不管主上是怎样的人,为臣者都不能叛主。所以当初就算吕布的名声再坏,情势再糟糕。哪怕吕布将高顺一手建起的“陷阵营”交给他的亲戚魏续统领。高顺都没萌生过一丝背叛吕布的想法。直至吕布战死下邳城外,高顺才另投蔡吉麾下。
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高顺当即便接受了辛毗的建议,差人将横眉竖眼的管统绑了直接送往城西十里处的齐军大营。十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当高顺的亲兵将管统送到蔡吉面前时已是晌午时分。对面的刘询依旧没有反应,再看看眼前绑成粽子样的管统,蔡吉不禁心头一沉,颔首下令道,“松绑。”
一旁的兵卒得令后赶紧上前替管统解了绳子。管统揉了揉被勒红了的手腕,先是面朝北方俯身三拜,随即平静地向蔡吉说道,“齐侯,动手吧。”
“管郡丞何出此言?嫂子还在东莱等汝。”蔡吉皱眉道。
蔡吉的一声“管郡丞”在管统听来可谓是五味具杂。遥想当年身为东莱郡丞治理一方,而蔡吉只是一介孤女。可转眼之间当初的孤女已是大汉齐侯,而则成了阶下之囚。时乎?命乎?管统忽然有大笑的冲动,可都笑不出声。有道是一子,满盘皆落索。而他管统走的又何止是一子。从上书向袁绍推荐蔡吉,到促成袁氏保蔡吉,管统可以说是引狼入室,一步步将对有恩的袁绍推向深渊。
本初公是统对不起汝也——在无声地干笑片刻之后,管统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瞪着蔡吉说道,“统之妻儿劳烦齐侯照顾。”
“孤为何要替汝养妻儿?”蔡吉语气带上了三份温怒。
可谁知管统只是漠然地回了句,“那就让她娘俩自生自灭。”说完,他便转过身,仰起脖子,引颈就戮。
管统的态度让一向善于控制情绪的蔡吉头一次暴怒了。诚然史书中有着大量为忠义不顾亲情的记载,但此时此刻蔡吉还是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管统这类人的想法。所谓的君臣之道,难道就真比亲情还重要?为了对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的效忠,难道就可以抛弃的妻子,的孩子?这些人究竟在为而活
不过蔡吉终究没有因为盛怒而与管统起口舌之争。却见她怒极反笑着下令道,“来人,将管统押回龙口看管尔要殉死节,孤就是不遂汝愿”
蔡吉的话音刚落,先前还无动于衷的管统,猛地一跃而起,直接就朝一旁的一块巨石一头撞去。愕然的蔡吉刚想喊人阻止管统自尽,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