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偏将军张南却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军师何出此言。昨日吾家儿郎几欲破城,城内齐军心虚投降,也不足为奇。”
“是啊。”袁熙帐下的大将焦触也跟着附和道,“想那田毅出身河朔名门田氏,乃田丰之侄,会心向袁氏也不足为奇。”
韩珩听完焦触的说辞,当即冷笑一声摇头道,“田丰死于非命,田毅又怎会心向袁氏。”
韩珩的话虽是事实,可在袁熙听来却是颇为刺耳。加之这会儿的袁熙一心只想着要尽快拿下河间,以防太史慈折回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袁熙便向韩珩摆手劝道,“子佩此言差矣。田丰之死乃妖道于吉作祟。熙以田毅之才定能辨明是非。”
“大将军英明。”张南与焦触双双抱拳大赞道。其实他二人之所以会为田毅,并非是出于他们之间有交情。而是张南与焦触都不再想在攻城战上消耗兵马。要这些兵马可是他们在乱世的安身立命之本,能早一天拿下河间瓜分城内财货,总比在城外喝西北风的好。
韩珩见袁熙已与张南、焦触达成共识,心知再多说也是白搭。便顺水推舟道,“大将军既如此信任田毅。理应尽快受降,以免夜长梦多。”
“子佩言之有理。”袁熙连连点头,转身下令道,“传话河间特使,本将军已为田毅请封乐成侯,让其速与王师换防。”
田毅本就肩负着引袁熙入洞的重任。在得了袁熙的回复之后,河间城内的齐军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同袁熙部完成了换防。于是在当日,袁熙在田毅的亲自相迎下,率部浩浩荡荡地进了河间城。
袁熙拿下河间的消息极大地鼓舞了邯郸方面的士气。至于对田毅乐成侯的封赏,袁尚兑现得也十分爽快。毕竟这会儿的他同许都的刘协一样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头衔。更何况曹操之前才封“叛徒”韩范为关内侯,袁尚自然是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向河朔的各个势力表明他袁尚也绝非吝啬之辈。
然而还未等袁尚的圣旨传到河间城,那一头太史慈已然从清河、巨鹿、渤海三郡召集了两万兵马杀回了河间郡。慑于太史慈威名的河间城内的袁军自是吓得人心惶惶。可刚在河间府衙住了没几天的袁熙又不甘就此夹着尾巴逃跑。毕竟整个大陈还指望他这个大将军取得大捷鼓舞士气呢。于是在得到战报的当晚,袁熙便将一干文臣武将招入了府内商讨对策。
“太史慈已率两万兵马抵达河间边境,诸君对此有何对策。”袁熙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将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文武。
虽说早料到齐军会挥师回击,但太史慈的进军速度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见张南头一个嚷嚷道,“撤此事不撤,更待何时”
韩珩警惕地扫了张南一眼。话说自打南下之后张南与焦触的气焰便与日俱长,甚至已经达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为了制衡这两人韩珩也曾向袁熙进言在冀州招募更多兵丁,并选拔忠义之人充当将领。可这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且不论袁氏日渐式微已难再招募到像样的曲部来投。光是那些强拉的壮丁短也难以形成像样的战力。虽然韩珩也觉得河间城难守,但出于对袁熙的维护,他还是张口提议道,“大将军,事关士气,珩以为先遣一队兵马阻击一下太史慈,再撤也不迟。”
“打一仗再撤?那便不是撤,而是溃。”焦触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尚未开战,何以言败”韩珩竖眉回瞪道。
“那就请军师亲自领兵阻击太史慈。”焦触挥手一摆针锋相对道。话说韩珩本是焦触手下的主簿。袁熙欣赏韩珩的才华便将其调到身边出任军师,之后更是任命他为幽州别驾。深受袁熙知遇之恩的韩珩就此开始以袁氏家臣自居。而这一点让焦触颇为不快。
袁熙见韩珩与张南、焦触二人争执了起来,连忙出面和稀泥道,“诸君稍安勿躁。或许有其他变通之法。”
然而袁熙的劝说并未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韩珩、张南、焦触虽不再争执,可三人间所撒发出的戾气却比唇枪舌剑更令人压抑。正当袁熙以为这一次的商讨又要不欢而散之时,身为新附之人的田毅却打破了沉寂道,“不知大将军可有其他兵马能调拨来此支援?”
袁熙被田毅这么一问,不由陷入了沉思。他虽号称大陈大将军,可手里能调动的兵马却十分有限。更毋庸说是可以与太史慈交锋的兵马了。可正当袁熙打算说“没有”之时,张南倒是抢先一步替他答道,“不是还有那票胡人嘛。”
“楼班部仅三千余人,怕是难以成事。”袁熙迟疑道。
就是这票人马强忍着心中狂喜的田毅,故作镇定地顺着袁熙的话头向其劝说道,“三千人不少也。胡骑来去如风,最擅长袭扰之术。”
张南本就不想与太史慈交手,此刻听田毅如此一说,自是连连点头附和道,“仁卿说得对,胡人素来善战,那乌桓小王又颇为痛恨蔡吉。让这伙人马去阻击太史慈最为合适。”
“万一楼班被齐军半路截杀,那可如何是好?”韩珩插嘴道。
韩珩的话语让田毅不由地心头一紧,颇有一股被人点穿心事的心虚之感。同时他亦在心中暗暗腹诽,这个韩军师还真是麻烦,得找个机会让他闭嘴才行。不过还未等田毅采取行动,对面的焦触已然替他鼻子一扬道,“哼,吾等都朝不保夕也。哪管得上他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