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二天蔡吉以为事情过去了之时,不其县令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求见,清晨有人发现了齐壬的尸体。
尸体高高吊在城东悬崖的银杏树上。这棵高大的银杏十年前被雷劈中,烧得只剩下两个大枝桠。
齐壬的尸体,就高高悬挂在离地六丈(20米)高的树干上,一条打满结绣有小篆经文的白麻布幡把齐壬牢牢绑
在树上。蔡吉策马赶到现场时,树干上淋漓的血液已经风干,齐壬孤零零的右腿下一条血线,犹如细长的赤练
蛇般蜿蜒而下,在树根处凝成暗红的一滩。
“唔……还蛮高的。”蔡吉眯着眼睛抬头望去,两截八卦幡末端柔柔垂在土地上,随风摇摆,同树干构成一个
巨大的“巾”字。
勘察完空空如也的现场,蔡吉一扬马鞭:“子义,把人弄下来吧。”
太史慈扬眉吐气,箭指20米高的麻布幡,左手似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将三百斤的紫杉弓拉满——“嗖”,
尸体应声坠下,由于重力的关系,带着扯住幡脚的两个小兵连走好几步。
“把尸体吊到三层楼的高度,不简单嘛。”蔡吉无视底下叽叽喳喳神神叨叨的议论,闭目养神,等待随行军医
报告验尸结果。
“额滴神呐,莫非是齐壬非礼桔梗巫女,被诅咒了?”
“什么诅咒,这是天谴!”
“胡说,你没看到是太平道观的圣物吗?我看八成是齐易干的好事。兄弟相残,悲剧啊!”
“都给我闭嘴。你们懂啥,子不语怪力乱神,明明有人把齐壬勒死,再背上树去……”
“说啊……你倒是说啊。这么高的银杏树,满城也找不到能爬上去的小伙,还背着齐壬这么重一大人。诸位,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我看还是多求神,多祈福才是上策。”
军医扶着青藜杖走到蔡吉面前,摘下口罩作揖:“启禀府君。死者齐壬,死因是缢杀断气。右脚底有两个并行
的伤口,似被大蟒蛇之类所啮咬,故而挂到树上流血不止……”
蔡吉打断他的话:“身体有外伤吗?”
军医回答得相当坚决:“没有,尸体刚刚落下来时被拉住,连高处坠下的瘀伤也没有。”
蔡吉点点头:“尸体大概何时断气?”
军医捋着三绺长须,潜心思索:“虽然死者生前大量饮酒,以致肤色潮红,不可辨识;不过以血液凝结的时间
推算,应该的深夜亥时之后的事。”
“二弟,二弟啊……”太平道观的观主齐易扑过来,抚尸大哭,涕泪纵横。
县令俯身在齐易耳边说了几句,齐易收起泪声,走到蔡吉面前见礼。蔡吉点点头,问道:“那条写满经文的白
麻布幡可是你道观所有?”
齐易抱拳称是:“昨夜我看完傩戏回到观中,念经打醮,发现供奉经幡的木盒封条被动过,打开一看经幡已经
不见了。这经幡可是大贤良师亲手缮写的《太平经》经文,本地人万万不敢亵渎,更不用说偷盗。鄙人找了一
夜,今天早上听到街市哄动,出来打探消息,才知道……才知道二弟已经……”
蔡吉“哦”了一声:“观里面就你一个人住?”
“是。”
蔡吉随手捡起一根木棒,交到县令手里:“找根绳子,经幡是怎么打结的,怎么绑人的,照样子给我再现出来
。”
转头对齐易道:“我们先将令弟的尸身送回家罢。”
ps:《荆楚岁时记》:“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是日,竞渡,竞采杂药。”
《荆楚岁时记》:“以菖蒲或镂或屑,以冷酒。”蒲酒味芳香,有爽口之感。
应劭《风俗演义·佚文》:“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日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
一名朱索。”
齐壬影射段颎,段颎平定西羌,先后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三万八千余人,俘获家畜四十二万七千头,费
用四十四亿,汉军战士仅仅死亡四百余人。武功确实值得称颂,但他后来却投靠了宦官派,镇压受到天下尊敬
的清流党人,沾了不少污点,卷入了阉党与士族的斗争,最后导致横死,算是晚节不保吧。
其一,“广捕太学生案”:窦太后死后,有人在朱雀门上写了句“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公卿皆尸
禄,无忠言者”,于是灵帝下诏抓捕肇事者。时司隶校尉刘猛觉得这句话写的对,便消极执行。朝廷于是用段
颎接替刘猛,段颎上任后“雷厉风行”,把包括太学生在内的一千多人抓到了牢里——人数过多,牵涉太广,
有滥捕之嫌。且,太学生既代表了士人阶层,又代表反抗阉党屡受镇压声誉极高的清流党人,段颎因此得罪了
朝廷的大多数。也就是文中“西凉铁骑马踏太学”。
其二,“迫害刘猛案”:谏议大夫刘猛同情清流党人,与阉党不睦。被曹节等大宦官视为眼中钉,指使段颎加
以迫害。段颎便找了些理由上奏弹劾刘猛,使后者被罢官遣送至左校营服苦役。
其三,“迫害张奂案”:阉党诬陷太常张奂为清流党人,使之免官。这时段颎怨恨张奂曾经因政见不合与他作
对,便计划把张奂驱逐到敦煌郡(相当于后世的流配),然后加以杀害。张奂写信给段颎苦苦哀求,可能段颎
良心未泯,也可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