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宁死不开口,硬是半个字都没吐。
“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块咸菜了?觉得人家配不上你?我告诉你,别以为有文化就是个宝,把人惹毛了,你还不如一根草!”
高志远活似一尊雕塑。
“你倒是说话呀,总该给个理由吧?”
高志远就是一声不吭。
“你……你这个草包!倒是给个话呀!”
高志远这一次动了,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我看你是被驴脑残了!”李玉明彻底被气疯了,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啪嚓一下摔在了地上,抬脚走人了。
当天下午,一纸调令把高志远打发到了济塬市分公司,去档案室做了一名管理员。
……
“高志远,你对陵坊农场的情况熟悉吗?”
高志远沉浸在那段晦暗的往事中,竟然没有听到孙超圣的问话。
“高主任……高主任,孙总问你话呢。”
多亏驾驶员老丁及时提醒,高志远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说:“我天生就不是坐轿车的料,一上车犯困,这不,刚才又迷糊过去了,实在对不起了孙总,您刚才问我啥了?”
“不会是昨天夜里又没睡好吧?”看上去孙超圣并没介意,笑着说,“其实在车上睡觉是个好习惯,路上休息,下车就有精神。”
丁师傅知道高志远没听清楚孙总问的是什么,再次小声提醒他:“高主任,孙总问你对陵坊农场的情况熟悉吗?”
“哦。”高志远这才知道,原来孙超圣此行的目的地是陵坊农场,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自己写的那篇文章,心头不由得一紧。
他回头望着孙超圣,回应道,“前几年去过几次,名义上是调查研究,实际上就是做做样子,抄些数字罢了。”
孙超圣说:“据我所知,他们连年搞土质改良的项目,你跟我说实话,有效益吗?”
高志远稍加思忖,说:“意义还是有一点的,要不然的话省公司能批准立项,能拨款给他们吗?”
“从数字上看呢?”
“数字不就在笔下吗?对了,孙总,好像今年申报的还是他们的改良项目吧,看了一下计划书,投资额度好像比往年都要大。”
孙超圣冷冷一笑,说:“老高,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股味道!”
“啥味道?”
“怪味儿。”
“没……没,没有,我只是如实汇报。”
孙超圣说:“对于陵坊农场的项目,其他分公司的意见很大,他们不敢明说,私下里也没少议论,凭什么省公司年年给他们那么多投资,也未见明显的成效。”
高志远说:“成效还是有一点的。”
“有一点是多少?一千?一万?投入与产出总该有个比例吧?不瞒你说,之前我偷偷去看过一次,尤其是确定项目的那些地界,几乎没怎么行动,全是荒山野岭。”
高志远摇摇头,说:“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拿钱打水漂玩。”
“说,继续说。”
“孙总,您刚来,可能对于陵坊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说实话,那就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前几年喊着搞机械化,纯粹是屁话,很多地块,连手扶拖拉机都爬不上去,仅凭人工谈何容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说,人工投入太大,增加了成本的投入,所以就形成了只投入,没产出的景况?”
“应该是吧。”
“既然瞎忙活,何必一年接着一年的折腾呢?”
高志远听出了孙超圣的弦外之意,难道他想放弃那个项目?
可他有那个胆量?
那毕竟是前任的政绩工程,一度被炒作得沸沸扬扬,广播里有声,报纸上有名,总部内刊上还连篇累牍的做过报道,这才有了庞耀宗的上位的资本。
但话题太敏感,眼下又摸不透孙超圣的真正想法,万万不可信口雌黄。
沉默了几分钟,孙超圣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高大才子,我看过你发表在报纸上的大作了。”
高志远后背嗦嗦一阵,瞬间凉了半截,看来他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孙超圣接着说:“老高,你的文笔确实好,观点也实事求是,合乎情理。你分析的没错,历年大张旗鼓的搞土壤改良,不但劳民伤财,还不见收获,更主要的是贻误了战机,耽误了发展。”
“孙总,您的意思是……”
“你已经道出了我的观点,如其拿钱打水漂,不如实实在在做点事。”
高志远心里这才释然起来,看来事情并不像刘玉峰说的那样,可他那套说辞是从何而来呢?
孙超圣接着说:“你在文章中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思路,那就是因地制宜,发展畜养殖,我觉得进一步论证。”
虽然得到了肯定,但高志远却有点儿惶惶然。
因为那只是敷衍了事的一篇文章,并没有高瞻远瞩的宏图谋略,更没有更多的针对性,真要是对号入座,那可就有否定前任的意味在里面了。
要是被庞耀宗看到了,他肯定过问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一层,高志远忙解释道:“孙总,其实那篇报道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约稿编辑的导向,我也是为了完任务,您千万别拿着当回事儿。”
“老高,你是谦虚呢?还是有别的意思?”
“不……不,我说的是实情。”
“我又不傻,能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你用不着遮遮掩掩,一篇文章足够让我看懂你的境界之高,立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