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雅婷说:“今天晚上我突然又想起了树林里的那个鬼,就心神不宁,啥都不想做,睡又睡不着,一门心思的想再去树林里看个究竟,可我一个人又不敢去,所以就喊了高主任,一起过去看一下。”
“那个鬼又出来了吗?”
“可不是嘛,正巧让我们看见了。”
“那鬼长啥样?”
“好像比上一次更大了一些,不怎么清楚,就像一团雾。”
“看花眼了吧?”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高志远抢着描述道,“那玩意儿从西边墙上跳下来,轻飘飘落到了地上,却连个声音都没有,不是鬼是啥?”
“卧槽,这就怪了!”李大康嘘一口气,说,“难道你们俩跟那个人有缘?莫非……”
“谁?谁跟我们有缘?”黄雅婷惊觉起来,问李大康。
“跟一个女人,一个死了好多年的女人。”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是那个死了的女人的鬼魂?”
李大康点点头,说:“应该就是。”
黄雅婷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怎么死的?”
李大康说:“算了,还是不说了吧,说出来怪吓人的,你就不怕?”
黄雅婷说:“连鬼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吧,尽管拣吓人的说就是了。”
高志远沉默不语,因为早就听逄红珠讲起过那事,这时候倒是也想听一听李大康的说法是不是一样。
李大康说:“十几年前,有一个女人吊死在这个树林子里面了。”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李大康叹一口气,说:“一个女场长,不……不,只是个副场长。”
“女场长自杀了?李场长,你不会在编瞎话吓唬我们吧?”
李大康说:“我吓唬你干嘛?那个女场长姓齐,叫齐玉梅,在一个冰天雪地的黑夜里,用一根裤腰带把自己挂在了树枝上,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棍了。”
“是自杀吗?”
“大家都怀疑是他杀,可警察赶到现场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一个副场长,大小也是个官,按理说思想境界比平常人高很多,为什么要自杀?还选择了那种痛苦的方式?”
李大康说:“据说她家庭不和睦,经常遭家暴,那个熊男人不仅仅是打骂,还在黑夜里关了门,把女人捆了,用皮鞭抽,用木棒打,折磨一阵,再做夫妻那事儿,女人实在忍受不了,就上吊自杀了。”
黄雅婷听后,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女人真傻,寻死算什么能耐?为什么不抗争?为什么不告发?为什么不把那个狗曰的玩意给废了?”
李大康说:“场子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男人是个小心眼,总怀疑自家家的娘们儿外面有人,一旦见到她跟其他男人单独一起,就会发疯,就想方设法折磨她。”
“妈了个巴子的!女人最大的不幸就是嫁了个心理龌龊的疯子!”
李大康叹一口气,说:“人活着大概就是为了折腾吧?你折腾我,我折腾你,折腾来折腾去,折腾死了了事。”
黄雅婷听着不顺耳了,反问李大康:“李场长,这就是你的人生逻辑?”
李大康笑一声,说:“我这不就是随便说说嘛。”
“李场长,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你已经来陵坊工作了吗?”高志远插话问道。
“是啊,那时候我资格个中层,一个不起眼的小干部。”
“那你觉得那个女人平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跟男人之间的关系啥的。”
“你是不是怀疑她的生活作风真的有问题?”
“是啊,也许他男人被伤害过,所以就对她失去了信任,心理就扭曲变异了,然后就开始折磨她。”
李大康说:“据我所知,她真的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平日里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看上去有些高冷。”
黄雅婷说:“人不可貌相,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有时候吧,越是表面高傲冷漠的女人,背后越是疯狂泛滥。”
李大康转身盯着黄雅婷夜色里一张模糊的脸蛋,说:“看来你们都觉得那个女人是罪有应得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高志远否认道。
“那是啥意思?”
“现在讨论那些还有啥意义?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能说得清?”已经进了农场大门的黄雅婷站住脚,朝着西边的那片小树林望了望,说,“但有一点,如果我们看到的真是那个女人的鬼魂,就说明她是含冤而死,所以才成了孤魂野鬼。”
李大康说:“亏你还是个记者,怎么会相信那些呢?这可是个原则问题,不好随便乱下定义的。”
“可我实实在在就看见鬼了呀?”黄雅婷说。
李大康轻松地说:“那万一是你看花眼了呢?”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还来来回回走动呢。”
“那万一是派出所那些小子化妆的呢?会不会化了妆,或者是穿了稀奇古怪的衣裳?”
“他为什么要那样?”
“为了潜伏抓你们呀。”
“应该不是吧。”高志远说。
“不是,肯定不是。”黄雅婷说。
“好了……好了,我累了,回去睡觉了。”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区,李大康招呼一声,转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黄雅婷停下脚步,对着高志远说:“咱们再坐一坐吧,这一阵子折腾,还真是紧张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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