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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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我从熟睡中醒来。
不知道那帮年轻人昨天晚上,闹到几时。
一夜过来,早晨的老宅依然和平素一样,显得宁静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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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得不错,昨天的疲累基本上一扫而空。
我坐在厨房的饭桌前,喝完一杯茶水,朝会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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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仍大亮着,房间里一派狼藉。
简单一闻,满是酒气,呛得我差点咳出来。
走廊上的门大开着,窗户全都关了。
外面的光亮照进来,将屋内映衬得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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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和东面两堵墙上的窗户都被关绝了,但上方有个小滑窗,用来通风的。
———那个小窗的位置挺高,快靠近屋顶了,所以只能在下方拉着绳子,控制开关。
即便全部打开,最多也只有一个手掌的空隙,但作为通风窗,那已经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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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桌子上散乱的酒碗和空酒坛收拾好,扫了一遍地。
再看看扫出的废物之中,还夹杂着两个碎碗———当时的情形,可想而知。
木椅上有他们落下的东西,是一本小册子。
我想起来昨夜———吃晚饭前,安正就是一手持笔,一手捧着这个册子,写写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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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昨夜我睡觉后,他们又把这册子扒拉出来,继续写写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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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一点兴趣,拿起小册子。
那是手掌大小的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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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薄很轻,用一只手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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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好小册子,正准备仔细看看上面有什么,无意一翻。
传来一阵轻微的落地声。
有个东西从小册子里掉出来了。
我心头一诧,赶忙将那东西捡起来———原来是一小封信。
无意中看到信封上面的合语:
丐合———最后的禅。
信封上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中规中矩。这是安正写的字吗?那家伙做事情谨小慎微,倒也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
“丐合”也许就是他们不久前离散的小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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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合是古老传说中一个女妖的名字。
关于她的形态,说法不一。
有人说她有三个脑袋,分别长着小女孩、少女、老妇人的脸;
也有人说她是神灵,当她安静时会有奇妙之事发生。
也许昨夜风匕提到的那个叫小兰的女子,对于这帮子小队中人而言,就是他们的丐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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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小册子放回桌上,坐在木椅上,喝了一口茶水。
打开紧闭的窗户,外面天色不大好,乌云似乎正在缓慢压沉下来。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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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年轻人正午时分才见得他们。
最先从二楼下来的是风匕。
吃饭时间,他坐在会客房的木椅上,一边有滋有味地品着我给他沏好好的苦茶,一边为昨夜的闹嚷向我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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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伙闹得太晚了。”
“还好,我睡得不错。”说完,我反过来问了一句,“你呢?睡得早吗?”
“我大约夜半时分进了房间,然后在卧榻上看了一会书,今天早晨就起晚了。”
“感觉好一点没有?”
“差不多好了。”
“其他几位是不是还要再睡一会呀?这饭菜该怎么准备?”
“是呀……”风匕看看窗外阴沉的天,“那些小子也快醒了。你就直接准备饭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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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匕说的果然没错。
一会儿,寂之便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风几也下了楼。
两人眼睛肿肿的,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像是昨天的酒到今天还没有醒。他们脸色苍白,看起来并不像是没睡醒。倒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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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呢,我要洗脸!!”风几满脸不悦地冲我说。
“这关我屁事。”我心中骂说。但表面上还是躬身道歉了,“对不住对不住。我马上给风几大少爷准备热水。”
我话中有话,语气带着些许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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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晌午,安正还没有下来。
当饭菜准备停当后,风匕立起身:“我去喊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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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那小子肯定………”
风几拦住他,“那小子肯定还在晕乎呢。他喝了不少酒,现在肯定还没清醒过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正往自己的茶杯里倒茶水,风匕斜眼看看我的表情后,瞪着风几。
“做事要有分寸。你们那样胡来………”
“明白,明白,风匕老师傅。”打发了风匕一句后,风几向上拢拢自己的也是个不错的地方,真服他了。”
“好像他家中出了不少事。”
“是的。安正他经常一人个在那里嘟嘟囔囔,说自己没用………”
“是吗?”
“他那样子,我可不敢与他相识了。”
风几苦着脸,冲对面的寂之说,“是吧?”以此来寻求他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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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又转向我,“朴老伯,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哦,还有,今天,我想到十里城中去一趟。”
“闲逛吗?”
我估计这小子不是个省事的主,心中一百个不愿,但又不能拒绝,“当然可以………过一会,我告诉你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