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宗扬一笑,起身要走时,又狐疑地看向她,“她生气发泄就能变得这样糊涂?我是真难以释怀,觉得她似是变了一个人。”
“你说她糊涂,也算是吧。可女子有火气无处发泄的时候,难免会赌气任性胡思乱想。”不论日后她与柳之南的情分会不会变淡,她还是希望他们夫妻能好好儿的,话也就刻意往好处说。
“难得你肯一直愿意帮我们。”孟宗扬感激地笑了笑。
叶浔面对他的感激,倒是有些于心不安,转而问起柳之南:“她还好么?”
“我把她禁足了。”孟宗扬皱了皱眉,“等年节时再跟她理清楚这些事,现在她不肯跟我说话,神仙也没辙。”
“你耐心一些。”
“嗯,我尽量。”孟宗扬很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走了。”
叶浔命新柳送他,暗自叹了口气。
她一直是有一份私心的。
记得前世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的孟宗扬,实在是不想他重蹈覆辙。若他变回前世那般,外祖父、裴奕兴许都会受到影响,全无益处。说到底,她在有意成全他和柳之南婚事的时候,这是原因之一,不论从大局还是从柳之南那方面着想,都该让两人成亲,希望两全其美。
本就不是完全地为柳之南的姻缘着想,如今引发了柳之南的误会,也只能说是自找的麻烦,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下午,叶浔去看江宜室。
“总算是回来了。”江宜室满脸的笑意,“今日你不来,我也要命人去请你的。”
叶浔笑着落座,“有事?”
江宜室点头,“有事。沛儿的婚事该定下来了。你也知道,先前上门提亲的不少,可你哥哥太挑剔,直到荀佑来提亲,他口风才松动了。今日上午急匆匆回来一趟,我认真问了问他的意思,他说行。”
“荀佑?”叶浔记得那个时常和付仰山唱反调的人,由衷地笑起来,“榜眼之才,能结亲自然是好。”
江宜室喜滋滋的,“你们兄妹俩都说好就行,我就不再跟媒人拖着了,尽快将亲事定下来,过一两年沛儿就能出嫁了。”又道,“这亲事,我们可得感谢侯爷。荀佑是他的幕僚,不然怎么会来求娶沛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叶浔笑道,“我哥可也是很厉害的人物,谁不想跟他攀上关系?”
江宜室就笑,“听听这话,好像我轻瞧了他似的。”随后才说起柳之南的事,“都知道了吧?这几日我也命人盯着她那边的动静呢,眼下淮安侯把她禁足了,虽说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法子,可我听了还是踏实了一点儿。”
“知道了。”叶浔苦笑,“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到这地步,我实在是没料到。”
“谁说不是呢?”江宜室将之前柳之南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叶浔,末了直蹙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得空就去看看她吧?”
“我现在不方便去。”叶浔啼笑皆非的把新柳所听闻的事说了,“拿不准她是认真的还是口不择言,我去了她给我甩脸色的话,我该怎么应对?”
江宜室惊愕不已,“亏她想得出……”随后思忖多时,道,“不管怎样,也不能不管她,总不好惊动外祖父那边。凡事也不能只指望着你,我见见她吧。明日让人把她接过来,好好儿跟她说说话,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也好。”叶浔道,“你也帮我问问她,走到今日,有没有后悔嫁给淮安侯。”
江宜室点头,即刻命人去淮安侯府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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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裴奕去了醉仙楼,戌时回到家中,神采奕奕的。
叶浔帮他更衣时不由问道:“有喜事?”
“有。”裴奕低头用力地亲了她一下,“自皇上登基之前,江南官员便贪污成风,皇上登基之后,裁撤了两名江南首脑,可情形一直未曾转好。年初皇上派人去江南巡视,如今加上锦衣卫的帮衬,已有眉目。那边的官员之所以如此猖獗,抱团欺上瞒下,是因在朝廷有人为他们撑腰,一个是徐阁老,一个是杨阁老。”
徐阁老已经被治罪了,而在他被治罪之后,江南的风气还是如此,是谁导致的,不言自明。
“但是,江南是朝廷主要的财路,那边的官员要是抱团欺君贪污的话……皇上能下狠心全部治罪么?”叶浔很怀疑这一点,“我总觉得,江南官员的地位比京官的地位还稳固。”
要是下手太狠了,财源之地若是出了乱子,影响太大。
“那是皇上要斟酌的事。不论是不是要将江南一带涉案官员全部治罪,杨阁老都是罪魁祸首之一。”裴奕语气笃定,“不论他是否还做过犯忌讳的事,这都是扳倒他的突破口。”
叶浔明白过来,随后又问道:“可见到罗大人了?”
“见了。”裴奕也不瞒她,“等杨阁老的事情闹起来,江南官员必然会联名上疏保他,皇上碍于大局,再恼恨也不能无视,到时候我们就得做些别的文章,让皇上为了别的事情堵住江南官员的嘴,发落杨阁老。”
“这样说来,罗家和徐寄思是用来收尾的人了?”叶浔笑起来。
“是这样打算的,但愿别出岔子,让我白忙一场。”裴奕不是凡事都能乐观看待的性情。
叶浔却是相信他的能力。不论前世今生,这人在官场都是颇有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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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宜室命白管事带人将柳之南接到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