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注射器射出的油柱弯着美丽的弧线,跨过敌营外的壕沟,准确的落在了敌人的毡房上。
虽然有着呜呜的风声,但是,麻九似乎听到了灯油落在黑色房顶的哗哗声。
人的耳朵很奇怪,总是捕捉心里渴望的声响,这个特性,使得人们可以摈弃烦躁,排除干扰,走向崇高。
麻九指挥着姜盆主和朱碗主,不断调整注射器射出的角度,使注射器射出的灯油始终落到敌人的毡房上。
因为有东风的吹动,油柱向西飘去,节省了麻九推动注射器活塞的力气。
还是因为大风,使得灯油在毡房上的分布也变得均匀起来。
灯油仿佛是倾盆大雨一样,落在了敌人个个毡房的房顶之上。
麻九几人紧张的忙碌着,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半个时辰过去了,麻九足足射了七八管注射器,灯油基本用完了,十几个敌人的毡房都被灯油淋湿了。
而敌人依然沉睡在梦境之中,丝毫没有发觉。
麻九把破布用灯油浸湿,在每根高粱杆的头尾各系上一块破布,十几根粗壮的高粱杆都系了破布。
“打火吧!把破布点着!”麻九对姜盆主说道。
闻言,姜盆主用火镰点着了一根高粱杆上的破布。
呼的一下,火苗窜起一尺多高,在风中迅速向西倒去,发出呼呼呼的响声。
火光顿时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一种朦胧之美在婉红的脸上飞了出来。
麻九拿起其它的高粱杆,在火苗上点着高粱杆上两端的破布,像投掷标枪一样,一根根投向了泼油的敌人毡房。
带着火苗的高粱杆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毡房之上,十几个毡房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火苗红红的,在大风中迅速摇摆变大。
几个喘息的功夫,火苗就窜起一丈多高,吐着滚滚的浓烟。
敌营正门的敌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哇啦哇啦的叫声,因为是顶风,听不出敌人呼喊什么。
扑通!
一声轻响!
什么东西从敌楼上掉了下来,可能是敌人哨兵太着急了,闪脚跌了下来。
哈哈哈······
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姜盆主和朱碗主一阵大笑。
“败类鬼子,爷爷给你们送葬来了!”
姜盆主说完,双手举起木桶,向后退了几步,猛然疾跑向前,大叫一声,把大木桶抛进了火海。
接着,他又把另一只大木桶和大注射器也抛进了火海。
一阵鬼哭狼嚎声传来,火海中冲出了一些人影,有的人影已经变成了火人。
“撤!让败类们挣扎吧!”
姜盆主说完,带领几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线,向城墙跑去。
麻九等几人沿着城墙根,一路小跑,绕过北门,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就来到了城西小庙处的城墙缺口,几人跃上缺口,出了城。
半夜三更东风吹,
恶狼窝里梦发威。
正义之火从天降,
以牙还牙天网恢。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已经放亮了,麻九等几人来到了木碗会的老营。
木碗会的老营距离通州城大约二十多里,坐落在官道北边的一个荒山脚下,紧靠着一个乱葬岗子。
荒山上灌木丛生,也有一些参天大树。
老营有破破烂烂的房屋百十来栋,它们的排列没有任何的规律,东一座,西一座,有的几座房屋挤在一起,像个大车店,有的房屋孤零零的,像一座破败的古庙。
房屋大多数都是泥草结构,墙皮脱落,房顶长着绿油油的苔藓或是一些叫不上名的野草。
老营的周围有一条深两米左右,宽一丈多的壕沟,在老营的入口处建有一个木制的大门,门框是一人多粗的松木,深深地埋入了地下。
大门是碗口粗的松树做成的木栅栏,大门分左右两扇。
站在老营的大门前,麻九感到十分的陌生。
这个乞丐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听不到鸡鸣,听不到狗叫,静悄悄的,有些破败,有些荒凉。
有点像小时候生活的农村,但,这明显是古代的农村。
麻九的心里有些复杂。
一阵幽香传来,婉红拽了一下麻九的衣角,问道:“对老营还有印象吗?”
闻言,麻九微微苦笑,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缺水的黄连----可怜一个!”
婉红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同情。
好儿不忘妈,好狗不忘家。
连家的记忆都缺失了,实在可怜。
姜盆主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框,大门缓缓地开了,两个年轻的乞丐站在大门两侧,手握木杵,神情严肃,挺胸直腰,很像现代社会的保安一样。
“盆主好!”
两名乞丐异口同声地向姜盆主发出了问候。
姜盆主看了看两人,满意的点点头,一边迈步朝门里走去,一边问道:
“昨天下午有人来吗?”
“回盆主,来了两拨人,南县和北县的,但人数不多。”
“知道了!注意警戒,把好大门。”
“遵命!盆主。”
进了大门,几人顺着村落中间坑坑洼洼的大道,一直向北走去。
说是大道,其实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只是走的人多了,荒草受到不断的踩踏,变得低矮了,萎靡了。有的地方,荒草已经绝迹。
记得有个名人说过: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这句话在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已经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