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遇揉了揉额角,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的身边飘着几个灵气凝聚成的字,“我这是怎么了?”
刚才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她回到了让她魂牵梦萦的华夏,那一年,她十二岁,只不过梦中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她好像还看到了……沈卜芥……
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梦里,还有,自己不是在参加《博物志》考试吗?
此时被监考先生搬走的桌椅全都原封不动地回到这个教室,禾遇环顾四周,咦,和她一起参加考试的学生呢?
脑子有点昏沉沉的,无法进行清晰有逻辑的思考。
沈卜芥走上前扶住她,关切道:“你没事吧?!”
禾遇撑着桌子运转体内灵力,灵力洗涤经脉,让她脑子清醒不少,只是她怎么感觉灵力运转不是很顺畅,有点阻塞感,但是灵气多循转几个大周天后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没有了。
听到沈卜芥问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疑惑的目光投向楚容和苏湄,“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苏湄:“你陷入了心魔幻境。”
“心魔?幻境?为何物?”禾遇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沈卜芥自告奋勇地跟禾遇解释了心魔幻境。
禾遇抿抿唇,思绪在脑海中千回百转,她明白了,原来那不是一场梦,而是自己的心魔吗?
自己的心魔,是什么,是面对满目疮痍、山河破碎的无奈,是面对至亲至爱之人死在眼前无力回天的绝望,是无数个日日夜夜不敢合眼的惶恐,是自己和华夏尊严被别人践踏的愤怒……
太多了,她的遗憾、不舍、不甘、屈辱实在太多了。
那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伤痛,每时每刻,都如跗骨之蛆般啃噬自己的内心。
禾遇蹲下身,抱着头,眼泪无声流下,室内除了禾遇的啜泣声,再无别的声音。
良久,苏湄轻轻地叹口气,将禾遇扶起来,递给她一方手帕。
禾遇接过,擦干眼泪,灵气凝聚——谢谢你救了我,她的鼻尖和眼圈都红红的。
半月斋教室的门敞开着,楚容道:“去回廊坐着说吧。”
禾遇和沈卜芥点点头,一起出了教室坐在回廊的长木板上,苏湄从讲席上拿了一件东西和楚容一起来到两人面前。
阳光明媚,半月斋内除了四人再无旁人,一片静谧。
半月斋的景色总是保持着暮春时节的样子,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嫩绿色的青草散发出带着活力的甘草味道。
沈卜芥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禾遇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苏湄开口,“禾遇,你今年不过只有六岁,即使你自幼聪慧,有这么重的心魔,也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情,你知道吗?!”
禾遇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灵力化为几个字——我知道。
“我需要一个解释。”苏湄把从讲席上拿走的东西展现在禾遇面前,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球,表面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她朝沈卜芥招手,笑道:“你过来,把手放在上面,注入神识。”
沈卜芥看了眼楚容,见楚容点头,她才走过去,满心好奇地把手搭在琉璃球上面,神识探入其中,瞬间,琉璃球光芒大盛,四周笼罩着绿色光晕。
“可以了。”
沈卜芥这才把手放下去,琉璃球的光芒又消失了,变回一颗平平无奇的琉璃球。
苏湄道:“禾遇,该你了。”
禾遇有些忐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调动神识,朝琉璃球扫过去,神识瞬间被琉璃球吸收,琉璃球绿光大盛,和沈卜芥的结果一模一样。
沈卜芥好奇道:“先生,这是什么东西呀?”
苏湄微微皱眉,楚容回答道:“这是专门用来检测灵魂与身体契合度的仪器。”她看了眼禾遇,楚容、苏湄以及监考先生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夺舍上面。
所谓夺舍,就是指修为出窍期以上的修道者,自身身体死亡,机缘巧合之下夺取别人身躯。
这种事情是有前科的,一个分神期修道者寿元已尽,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就四处寻找可供夺取的孩子,孩子的神识弱,反抗可忽略不计,比较容易夺取,不易被察觉。
经过层层筛选,考察,那个修道者找到了一处人家的孩子,强行进行夺舍,夺舍后的修道者修为尽散,神识却依然强大。
日子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好,因为是强行夺舍,灵魂与躯体并不那么契合,每天都要遭受神魂不稳的痛苦,他的神识越强大,遭受的痛苦也是双倍的,孩子的家长看到孩子每天痛不欲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把孩子送到医馆进行医治,只是前前后后检查了许多项,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说来也巧,碰到了一个游历的医修,他博学多识,见多识广,觉得这像是古籍种描写的夺舍后遗症。
孩子的家长将信将疑,偷偷趁着孩子痛得昏厥时把孩子带去了天枢院,天枢院中有专门检测是否是夺舍的仪器,检查结果一出来,显示确实是夺舍。
这下真相大白,孩子的家长心都碎了,原来自己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换了芯子,对那个夺了自家孩子躯壳的修道者更是怨恨,报了官,天官府的人直接关进大牢,因其罪孽深重,为了以儆效尤,在众目睽睽之下,天官府将那个修道者灵魂抽出,打的魂飞魄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给,这是极为残忍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