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没能给凶兽带来实质性伤害,却是实打实的惹怒了它,凶兽四肢着地,仰头嘶吼着看着站在上方血肉模糊的沈卜芥,沈卜芥大口喘着气,她觉得她快要死了,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口里丢,但这并不能缓解她越来越糟糕的状况,体力在不断流逝,疗伤丹药需要时间打坐炼化药力,不可能一吃就立刻好。
凶兽咆哮一声,双眼中迸射出诡异兴奋的红光,前爪抬起,后腿用力一蹬,整只凶兽腾空而起,锋利的爪牙携破风声而来,沈卜芥避无可避。
剑柄一转,一剑横住了那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的凶兽,凶兽两爪一挥,牢牢抓住了绝云剑剑身,剑身蓝光凛冽,凶兽厚厚的爪子被锋利的剑气不断侵袭,蓝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沈卜芥几乎要战立不稳,她真的特别累,身心俱疲,白玉石阶已经看不到底部,死去的凶兽尸体倒在石阶上,有的被她收进了储物袋里,但更多的没收,因为她杀的凶兽实在太多,储物袋里已经装满了。
沈卜芥眼睛看凶兽都要重影了,她好想好想休息一下,体内灵气已经告捷,凶兽彻底愤怒了,一爪拍向沈卜芥,沈卜芥一时躲避不及,被它那尖利的爪子抓掉了一块肉,瞬间鲜血如柱,剑修的身体都是很强悍的,但也抵不住凶兽这近乎八成的力气。
凶兽一口吞掉鲜血淋漓的血肉,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迹,眼中更加贪婪,沈卜芥用尽全身力气两手握住绝云剑剑身,双脚一蹬直接踢向凶兽腹部,沈卜芥早就观察到这头凶兽腹部的防御是最薄弱的,其他部位都是皮糙肉厚,不容易造成伤害,腹部是软肉,凶兽疼的嗷嗷直叫。
爪子一用力,绝云剑就到了它手中,沈卜芥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沾满黏腻鲜血的石阶,眼神极冷,仿若寒冰凝结,手微微颤抖着,她已经拿不起剑了,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峰,伤势得不到恢复,更加加速了她体力的流逝。
凶兽嗷嗷叫着猛扑上来,用金系法术凝出十根金针朝凶兽眼睛刺去,不是她不想凝出更多,体内的灵气真的不够用了。
沈卜芥呼哧呼哧喘着气,每吸一下气,胸腔传来的疼痛都要炸裂,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神识。
她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被凶兽丢弃在一旁的绝云剑心念一动,又回到她手中,一人一兽无声地对峙着,沈卜芥用神识编织成网,以身为饵,诱凶兽,脑袋疼的想要爆炸,沈卜芥双手紧握绝云剑剑柄,锋利的剑尖与剑身携带着她身体最后一丝灵气狠狠插进凶兽腹部,凶兽痛苦地嘶鸣着,庞大的兽身在石阶上不断挣扎翻滚,沈卜芥死死抓住绝云剑,再用力些,咬牙切齿地忍着,她整个都成为了一个血人。
沈卜芥被凶兽拖拽着滚下了十几层石阶,石阶的冰凉触感与凶兽滚烫的蓝色血液交织,凶兽的扑腾不过是垂死挣扎,沈卜芥转动着剑身,争取将伤口再扩大几分。
沈卜芥听着凶兽的喘息嘶吼声慢慢变小,直至消失,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挣扎着爬起来,凶兽确实死。
,她拼命拔起已只剩下一点点剑柄留在外面的绝云剑,手上沾满了凶兽腥臭的蓝色血液,做完这些,沈卜芥再也没了力气,四周都安静下来,没了铺天盖地的凶兽,她躺在石阶上,胸腔肺腑,身上碎掉的骨头,身体里一丝灵气也不剩,在运用神识时更是遭到凶兽的强烈反扑,现在脑袋巨疼,疼的她想撞墙。
人生十九年,沈卜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她是天之骄女,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强大的实力是她的底气,令她无所畏惧,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只要实力足够强大,那些苦难险阻不过是过眼云烟,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所以她毫不在意。
如今处境一场糟糕,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她当然可以转身下石阶,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些凶兽,可她不甘,不愿,凭什么要退!誓死不退!
她一向是高高凌驾于普通修士之上的,沈卜芥的内心自然无比骄傲,充满自豪与自信,千难万挡她都要去拼,去闯,去战斗!
说她是年少轻狂锋芒毕露也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自量力也罢,她依旧如此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少年意气便是如此,一路披荆斩棘,即使丢失怒马鲜衣,那颗愤世嫉俗,不甘平庸的心,永远都不会变,那股敢问天地试锋芒的豪情也不会被磨灭。
这是她第一次在失去所有可以依仗的力量下与凶兽进行生死搏杀,术法的威力微乎其微,她不得不为那一线生机拼尽全力,她仰躺在白玉石阶上,看着头顶亮蓝色的海水,朦胧的光线折射下来,这里却像是真空地带,把水与她相隔开来。
轻轻呼吸着,肺腑里传来的痛感她恍若未觉,之前还觉得疼痛难忍,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是不疼了吗,当然不是,是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痛到麻木,痛到窒息,连呼吸都带着血气。
她干裂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没了法术如何,没了道力怎样,她依旧是她,只要手还能动,她的剑就会直指凶兽咽喉,夺取它们的性命。
荡漾的蓝色海水轻轻摇晃着,世界在她眼里一闪一闪,然后骤然熄灭,沈卜芥直接昏死过去。
她是被热醒的,眼帘微微抬起,倏地就被刺眼的红色灼伤,她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缓了好半天,她才慢慢掀开眼帘,入目不再是冰蓝色的海水,而是如血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