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往前走,洞穴深处堆积的干尸越发多了起来,邢易皱眉一脸嫌弃,身形一闪化作一只七彩文鸟,扑扇着翅膀高傲地站在沈卜芥肩头,“好脏呀!臭死了。”
沈卜芥瞥了一眼举着右翅膀不停扇风的邢易,其实这里啥味道都没有,偏他矫情!
水流不复之前的清澈见底,颜色变得深重,水液浓稠,邢易咋咋呼呼,“这里面会不会有尸油啊!”
沈卜芥一阵恶寒,喝道:“闭嘴,再敢讲话我就把你按进水里。”
邢易刚要开口,沈卜芥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脑袋朝下的那种。”
邢易憋屈的闭了嘴,两只小爪爪朝前一蹬,一屁股坐在了沈卜芥肩头。
沈卜芥眉头一直未舒展开来,越往里走,那种召唤感就越发强烈,她突然停住脚步,邢易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被甩出去,晃晃悠悠的,周围又都长得一个样子,他瞌睡都来了。
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怎么不走了?”
沈卜芥皱眉道:“这里有好浓重的煞气和……阴气?”
说到后者她有点不确定,毕竟阴气她从未接触过,但她就是有一种这就是阴气的感觉。
邢易眸光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难道这些就是导致那些修士死亡的罪魁祸首?”
沈卜芥摇头,“不知道。”
“咱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我总感觉有点不详呀!”
沈卜芥木然道:“不一直都是我在走吗,我都听见你打呼噜的声音了。”
“胡说!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邢易愤愤反驳,回应他的是沈卜芥阴测测的眼神。
邢易两翅抱胸,高昂着鸟脑袋,“还走不走了,前头的煞气和阴气更重了呢!”
沈卜芥懒得再跟他拌嘴,掌心一团水之道凝成的黑光往前打去,“呼——”呼啸的风声猛然变得急促,阴气与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辨不清方向。
邢易脸上的鸟毛都被吹的变了形,“哇,沈卜芥,我要被吹飞了!”
两只鸟翅膀不停地扑腾,沈卜芥不耐烦地揪住他的翅膀,往衣袖里一揣。
风是从前面刮过来的,沈卜芥逆风而行,青丝在风中飞扬,阴风在洞穴里发出恐怖诡异的声音,如万鬼嘶嚎,震耳欲聋。
终于,她看见了风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巨型灰色漩涡,螺旋形旋转,许多灰色气流散布在漩臂上,鬼气森森,煞气弥漫。
沈卜芥正要仔细瞧瞧漩涡中心是什么,黑光大现,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卷入其中。
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用袖子阻挡四处侵袭而来的阴风,眉心水滴印记显现出来,绽放出幽蓝色光华,灵气化作的防护罩在构成的一瞬间直接崩毁,灵气四散。
沈卜芥在强风中几乎没法儿呼吸,眯着眼构建出一个空间把自己放进去,这才勉强看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是一条看不见来处,又不知终点的通道,通道中的光线甚是明亮,光阴抽丝,空间织锦……
她不断旋转,空间消融,放眼望去,红尘万丈,世事繁华,凡世浮沉,浮华盛宴,光阴流转间,一一略尽。
九幽深渊,一名鬼官对着面前身着黑色华服,威严不凡的男子低头拱手,恭敬道:“王,您要等的人到了。”
“嗯。”清俊漠然的脸上不见半分喜色,睥睨之间,自带与生俱来的高贵风仪展露无疑。
“王,您要见她吗?”
“活着出来再说。”冥王浅色双瞳注视着九幽昏暗的天空。
风卷残云,常年没有任何颜色的天空倏然出现一抹清淡如水的青影,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从高空往下坠落。
冥王曲指一弹,一簇黑色的游光从他指尖飞速朝沈卜芥掠去,沈卜芥危险是有敏锐感知的,可它来的太快,还未等她在下坠过程中有任何动作,只觉灵魂一阵颤栗,眼前突然一黑。
准确来说,是她的整个意识,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眉心灼灼的幽蓝色水滴放出无量光华,被冥王毫不留情的镇压了,他轻轻一笑,“在我的地盘,得听我的。阴司之路,有死无生。”
站在一旁的鬼官忍不住嘀咕一句,“不是您让她来的么……”
冥王回殿的脚略微停顿了一秒,微微侧过头,淡淡道:“所以她进来了。”
是她,而不是她们。
鬼官脊背一绷,同情地看向那抹青衣身影。
沈卜芥浑然失去意识,身体擦过沉闷的空气不断坠落,如断了线的风筝,她的身下是——冥河。
鬼官只看了一眼,顿觉头皮发麻,赶紧收回目光,冥河深深,波涛翻滚,腥风扑面,阴气、煞气、怨气全都在此凝结。
冥河之中,血光冲天,无尽的血色雾气在冥河上空徘徊不散,无数骸骨鬼魂在冥河之中伸出尖利恐怖的的鬼爪,想要拉着某种东西一同沉沦于这永世不得出的冥河深渊。
鬼哭狼嚎,嘶哑瘆人,猩红的血水中悲声震耳,恶鬼惊心。
冥河又叫忘川,忘川河上奈何桥,桥头一碗孟婆汤,前程往事尽消忘。
沈卜芥如一张轻薄的没有重量的纸,轻飘飘落在冥河之上,冥河鬼魅横生,恶鬼哭嚎,狰狞的鬼怪渴望着活人的血肉,疯狂涌动着,带起腥风血雨,很不幸,沈卜芥现在就是它们的口中餐,人间美味。
奈何桥头的孟婆淡淡地瞥了一眼冥河中作怪的鬼魅,勺子在锅中不断搅动,身前是无数个排着队,神情呆滞又恍惚等待着轮回的灵魂。
九幽,是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