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吕秋就愣了,“你故意的?”
若是李写意有意留两个小孩儿在家,以她俩现在的本事,怕是插翅难飞。
翻墙就能轻而易举地离开沈家?那怎么可能,若真的如此容易,贼人进家岂不是如过无人之境那么容易。
平日里笼罩在沈家上空的阵法都是开着的,阵法的中枢能源是灵石,这些事都是家中大人负责,也没人会特意把这件事讲给小孩子听,故而沈卜芥和空明是不知情的。
李写意轻笑点头,“我早上出门时把阵法关了,要不然他们俩怎么能那么容易离开家?她们不是想出门涨见识吗?这样的事自然是自己去更能对此有深刻体会。”
吕秋摇头失笑,对还被蒙在鼓里的沈卜芥和空明抱以深刻同情。难怪今天直接开口要星币,原来是补充她的小金库啊!
李写意嗑了颗瓜子道:“听说今日天官府派的主事人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嗯,今年不过二十出头。”
“天官府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东坊,天官府(分院)。
广白手拿卷宗,往前走着,迎头遇到一名男子,男子剑眉入鬓,轮廓分明,身着鸦青色窄袖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显得格外干练利落。不过他行色匆匆,面带沉思,广白走上前,问道:“扬一,我师父可在?”
曲扬一被广白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答道:“蔺大人正在水榭批改公文。”他说着话,脚步却丝毫未停。
等广白轻轻点了下头以作回应时,转头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广白笑了笑,没当回事,天官府每日要处理的案件非常多,人手又不足,这就导致每个人都很忙,即使是面对上司,她们也抽不出特别多的时间应对,一般讲话只挑重点讲,长篇大论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广白来到水榭时,蔺止正埋头整理卷宗,笔在上面来回滑动,他被周围一堆翻开的卷宗围绕着,看起来十分忙碌。
广白躬身行礼,“师父。”
蔺止这才从繁杂的案卷中醒过神,放下笔,揉了揉额角,抬头笑道:“起身吧,曹家一案可有结果了?”
广白直起身,语气平稳,“已审问结束,丁烨等人为求财而杀曹家人,因听说曹家大儿子曹盎历练多年归家,带回来许多珍稀宝物,于是几人趁着曹家大人离家走亲戚,留下五个孩子和两个大人时痛下杀手。丁烨等人多年前在一处秘境得到一张符箓,可困住出窍期修者半个小时,曹家留下的人中境界最高者也才元婴期。没能及时发出求救信号,这才酿成惨剧。”
蔺止将手上处理完的公文放到旁边,朝广白招了招手,广白把手中卷宗放到蔺止身前。
蔺止拿起卷宗开始翻看起来,良久点点头,双手交握,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丁烨等人?”
广白淡淡道:“丁烨为主使,经详细调查,曹家三人死于他手,如此草菅人命,处极刑。郭园杀曹家两人,处极刑。曹家的其他两个孩子无致命伤,因失血过多而死。其余四人虽未直接杀人,但为帮凶,按情节轻重处年限不等的有期徒刑。”
蔺止站起来,长身玉立,骨似琼瑶,身姿如轻云出岫般潇洒,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白,生命是既脆弱又短暂的,我们入天官府,主刑罚,对犯人的审判由我们按律法执行,但并不是每一条罪责法律都详细规定,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人端方,心存仁厚,方是处事之道。”
广白皱眉,“您是觉得我给的惩罚过重?”
极刑为死刑,判词为极刑的也就相当于被判了斩立决,没有丝毫缓和的时间。
《浮桐法典》中的《刑法》中规定故意杀人罪,处极刑、无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广白对杀人者的判词大多为处极刑,不论缘由,只看结果。
而蔺止,除非是真的罪大恶极之人,处极刑,判词一般为无期徒刑。
蔺止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件事。”
广白抿抿唇,“师父,法是国之根基,亦是民之依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赞同您的做法。我有我的处事方法和行为准则,在我看来,只有举手无情的惩罚,才是对无辜者最大的保护。”
蔺止深深的看了广白一眼,“我只是希望你对生命,能有所尊重和敬畏。你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他坐回案几前,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公文,“曹家一案由你负责,我尊重你的审判结果。”
广白:“徒儿一路行来,所作所为,皆合乎礼法,不曾越俎,我,问心无愧。”
蔺止笑了笑,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广白躬身道:“那徒儿先行告退,师父您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见蔺止点头,广白这才转身离开水榭。
看着广白离去的身影,他叹息一声,他这个徒弟天资聪颖,能力出众,修炼上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多少心,就是性格……
表面云淡风轻、无情无欲,其实内心执拗而骄傲,做事太过重规矩,一板一眼,稳妥而不带丝毫个人情感,显得有几分木讷和呆板。
这种性格做事无大碍,做人就不一定了。
爱恨情仇、是非恩怨、世间百态,又岂是规矩二字可以解决的?
人活世间,从来不是一个个体,广白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