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夫人一袭白色大髦,妆容贵丽,在这群皇族贵戚中也毫不逊色,再加上她举止豪爽,长袖善舞,时而爽朗大笑和昔日闺中密友叙旧,或者热情奔放迎接素未谋面的贵女,一时之间,光彩四方,众人都暗暗诧异,想着这位碧罗夫人只因远避敦阳,这才默默无闻多年,如今她重新回都,敦阳城又多了几分热闹。
众位贵女先是品茶,只见一众白衣男侍,各个姿容清秀,身形飘逸,一一进来,鱼贯而行,为各位贵女夫人斟茶。那握着白玉茶壶的手也端得是个个白皙如玉,与在场众位贵女贵妇的手相比,竟然是丝毫不逊,不由得越发吃惊,想着早就传闻碧罗夫人擅养面首,门下面首三千,个个出众,如今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碧罗夫人含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朝阳公主身上,朝阳公主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眸子却丝毫没有温度,仿若在冷眼旁观一场热闹的大戏。
她眨了眨眼睛,以唇语示意她道:“今日的压轴好戏就在后面。”
朝阳公主却置若罔闻,神情丝毫未变。
碧罗夫人哼笑了一声,转首望向皇后叶长云,只见叶长云正和下首的几位侯夫人说话,神情端庄祥和,乍看上去倒是真有六宫之主的气派。
她的笑意中便溢出一抹叹息,昔日低首之女奴,如今堂而皇之坐在上座,也真是阴差阳错,缘分使然。不过呢,上天是公平的,再耀眼的宝座,总也有一两个窟窿。
众位夫人贵女品过香茶之后,便在众男侍的陪同下起身,来到后园观赏腊梅。众人来到之后,却见观赏腊梅之处是一排的椒房,椒房一面放有一长片插扇山水屏风。此时并不见梅花,只能闻到阵阵梅香扑鼻而来,众人面上便透着疑惑,不懂梅花在何处。
众位夫人闺女坐定之后,男侍便上前移开屏风,打开窗棂,仿佛呼啦一下子,眼前豁然开朗。却原来椒房一面开有巨大的梅花形檀木窗,檀木窗外便是那数百里的腊梅怒放,腊梅树中时有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手提着巨剪,为腊梅裁剪。
众人不由惊叹此椒房之妙,既能在这寒冬之季不遭凉寒,又能就近观这百里腊梅。碧罗夫人见众人赞叹不已,轻笑道“这都是成轩的主意,也只有他这不务正业的,才能挖空心思想着这等法子。”
在场之中,有知道成轩侯的,不禁掩唇而笑:“成轩侯少年英才,听说是个极其风雅之辈,可惜这几年来一直远游在外,我等不曾观其风姿。”
个中也有太过年轻不知成轩侯的,纷纷问起,于是大家开始说起这位蓄爷,一时之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叶长云心中不免诧异,她如今贵为皇后,竟然不曾听起敦阳城中还有这等人物,当下便含着浅浅的笑,听着众人讲起。朝阳公主却是在一旁漠然观梅,众人所言,皆不入她耳中。
就在众人说笑之际,叶长云的眸光不经意扫过那腊梅树,却见树旁一人,正拿着铁剪低首为腊梅修正。
那个身影,是似曾显示。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光般,呆立在那里,再也不能言语。就连她唇边惯有的浅浅笑意,也仿佛被腊月寒流给冰冻住了一般。
一旁的侍女发现了她的异常,用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衣角,轻声唤道:“皇后?”
叶长云的唇已然是煞白,她轻颤着唇,想说话,可是说不出,只是把震惊的目光转向了碧罗夫人。
碧罗夫人生得圆润如玉,此时见叶长云看她,便绽唇而笑,笑得霞光荡=漾,煞是动人,可是叶长云却觉得她便是那催命罗刹,索命恶鬼,让人后背泛冷,唇齿生寒。
朝阳公主此时也发现了叶长云的异样,她的眸子探究地望着那片腊梅丛,却见那个玄色劲装的男子身影已经逐渐远去,有些模糊。
即使看不真切,可是她也明白,那个身影真得太过熟悉了。
因为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这个身影曾经装满她整个心。
朝阳公主走过去,伸手捉资后叶长云的手,入手只觉得冰冷异常,汗湿颤抖。
她启唇,以着耳语的声音道:“此事疑点颇多,需细查。”
朝阳公主的靠近,让叶长云感到几分安慰,仿佛在飓风海浪中抓住了一个木板,她的身形停住了颤抖,深吸了几口气,点头道:“我没事的。”
一旁众人也看出她的异样,都不由得看向这边,叶长云轻笑道:“虽说椒房里暖和,可打底是开着窗子,本宫竟然有几分不适。”
众人皆点头附和:“皇后娘娘身娇体贵,经不住风寒也是有的,再者这里到底有些凉呢。”
碧罗夫人点头笑:“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前去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