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厉没有半分犹豫,很是干脆的应允,使得贤妃与姚玉欣都是微微一愣。
看着那俊逸、向来冷然的伟岸男子,如此气概的,满身冰霜的立在几丈开外,却只为救她……姚玉欣觉着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竟这样干脆的要以自身性命,与她一命换一命……
他是高高在上,身份贵重的帝王啊……而她只是一个嫔妃而已……
她死了,一了百了,除了亲人会有难过,却不碍旁人些许,可纪厉一旦殒命,却事关江山社稷、百姓福祉……届时天下还不定会起怎样的祸端?引起怎样的混乱……
那许多需要考虑的、顾及的他竟连犹豫都没有便这么痛快的应下了?
他比她金贵许多的命,竟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要……”先前的伤心、难过消失殆尽,现下的姚玉欣只有着浓浓的担心,脑海里不住翻涌的也是势必不能让纪厉与她换命的想法,她挣动着身子,在纪厉话音一落,便紧忙的开口阻止着。
没想到一向凉薄的纪厉会有如此的反应,随着姚玉欣的挣动,贤妃也从怔愣中回缓过神来,她低低的笑开,俯在姚玉欣的耳边说道,“原来你对他这么的重要,到委实超出本宫所料,这些个你是本就知晓,方才只是为着脱身才戏耍本宫的,还是你也是刚刚才知道?”想着姚玉欣方才的神色,应和她一般无二是刚刚知晓的,贤妃便接着说道,“呵呵,如此倒是有意思的很了!”
贤妃将刀子递进,威胁着阻止姚玉欣的挣动,锋利的刀锋抵在姚玉欣的玉劲上,一滴鲜红自那刀的尖端渗了出来。
鲜亮的红色与姚玉欣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姚玉欣微微吃痛,不敢再挣动,而纪厉则是瞬间额间青筋微爆,“邱氏!朕已然应允你!你怎能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贤妃讥讽,“本宫只说不要她的命,可没说不伤她!”略一顿,贤妃的表情已然狰狞起来,“本宫的儿子就死在本宫面前,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逝去,你可知本宫是怎样的心情!”
纪厉已然到了暴怒的边缘,却为着姚玉欣的安全而不得不压抑着,贤妃看着纪厉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觉得极是快意,“本宫要你亲眼看着你深爱的人受苦!本宫要你也尝尝那爱莫能助的凄苦滋味!”
话音刚落,贤妃便举起刀子,很是解气的在姚玉欣的脸上划下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划过的痕迹氤了出来!。
自姚玉欣颧骨一直到临近唇角,约莫两寸来长的殷红血痕,在姚玉欣天仙般的脸上,这么瞧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姚玉欣吃痛,却怕真的让纪厉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她强忍着,也只是微微哼了一声。
即使姚玉欣强忍着疼,没有叫喊,可那殷红的血痕依旧像是划在纪厉的心尖上,他只觉心脏蓦地一疼。
看着有一滴血红自那刀痕的尾端,滴流了下来,纪厉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邱氏!”像是要生吞活剥贤妃一样,纪厉双眼似乎隐约有火光闪现,“朕的母妃不是因着你死在朕的面前?亲人逝去,爱莫能助的滋味,朕早就尝过!八年前的账朕还未与你清算,你却又添新仇!朕把话放这!你若是胆敢再碰媛贵嫔一下,朕势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厉母妃当时是四妃之一,封号为敏,敏妃出身将门,是京城五门提督的亲妹子,累世将门教养出来的女儿,自是飒爽、利落的英气女子。可就这样的女子,却遭贤妃诬陷,说其与太医有染。
当时人证、物证俱在,纪厉的父王其实是极其喜爱敏妃的,本伉俪情深的两人,却突听这样的消息,还证据确凿,作为九五之尊的皇上如何能够受得?他当下带着人便到了敏妃的寝宫,质问原委。
敏妃听着宫婢的信口雌黄,听着太医的连连求饶,看着自己为皇上绣的荷包,不知为何的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再看到一脸怒气,昨日还柔情蜜语的皇上,现下满目怀疑和受伤神色的紧瞪着自己,她只嘴角绽出一抹嫣然的笑意来。
原来自己心爱的男子如此的不信任自己……原来平日里再怎样的情深义厚也抵不过别人精心所设的局……
向来刚强的敏妃如何能受下与人通奸这样的奇耻大辱?
“人证物证俱在……单凭臣妾一人自是百口莫辩,此事只能看皇上是怎么想的……”敏妃看了一眼怀疑神色浓重的先帝,又淡略一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贤妃,接着说道,“臣妾是怎样的人,皇上不信……臣妾寒心……而即使皇上现下信了,怀疑的种子也种下了,那臣妾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活?”
“臣妾不能让人如此构陷,臣妾亦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日后在这宫中抬不起头来,臣妾愿以死明志……”敏妃看了一眼十五岁的纪厉,在纪厉的惊呼中便一头撞柱自尽了。
敏妃自是性子刚烈的,纪厉的父皇就在敏妃撞柱的那一刹那才彻底相信了敏妃,可为时已晚,敏妃已香消玉殒。
毕竟因着人证物证俱在,没有贤妃诬陷的真凭实据,即使知道是贤妃做的手脚,纪厉的父皇也不能毫无根据的便处置了贤妃,这事便是一再耽搁了下来。而纪厉在这件事后便被先帝派到了南疆,一去五六载,不知情者以为是圣上迁怒,眼不见为净的调开了他这个儿子,也只有先帝自己知道,他无非不是在保护着这个儿子,再为这个儿子日后登上皇位铺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